周盛良企业办得还不错,电子厂起家之后又涉足了多项产业,这几年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
其实他给江拾月的,跟握在万新玉母女手里的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但徐离美有句话说得对,自己这么多年享的福,确实是靠她,靠周盛良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一面恨他们,一面却又习惯依靠着他们。
就连今天这场恩断绝都搞得就跟青春期小孩发脾气,闹着玩似的,最起码现在看起来周盛良是这么觉得的。
江拾月看了眼手机,二三十个未接电话,都是他打来的。
她灌下口可乐,仰脖看着街边树上的彩灯,慢慢皱起眉,这颜色怎么搭配的,红黄靛蓝紫的,大街上搞得跟个迪厅一样。
正想着,手机又震动起来,她低头一看,还是周盛良,索性接了起来。
“有完没完?”
对面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接电话,愣了愣才赶紧说:“拾月拾月,我不是要跟你算账的意思,你这样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啊!”
她说完就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又将喝完的可乐罐一手捏扁,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里。
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江拾月坐进去之后,在备忘录里找出了地址:“师傅,到这里。”
中午的时候路上很空,不过二十分钟便到了地方。
非晚艺术空间。
辛晚晴正在门口卖纸板,她满头满脸的灰,一脸的不甘不愿:“不是阿姨,我昨天去卖还六毛一斤,怎么你上门收就给四毛五呢?”
“那你自己去卖嘛。”那阿姨指了指七零八落的纸板,“我上门收就是方便你们,不也挣个一两毛的辛苦钱嘛。”
江拾月正好走到跟前,拉住了还想说什么的辛晚晴,对着阿姨笑了笑:“好好,就这个价,收完帮忙把门口也清一清啊。”
那阿姨连连应声,动作麻利地开始叠纸板,辛晚晴被江拾月拉着进了非晚,拿起前台上的杯子咕噜噜灌了一大口水,白了她一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江拾月笑着说:“是是,大总管,是我自作主张了。”
她边说话边往里面走,装修阶段已经全部结束了,初期的藏品也全部到位,现下就只等着开门营业了。
辛晚晴跟在她后面拍灰:“你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趁着开业前还能整改,一次弄好了。”
江拾月哪哪都满意:“辛苦你了,晚晴姐。”
她本科学的油画,辛晚晴是高她两届的学姐,两人都是吴城人,兴趣相投,在学校时就十分要好。只不过她后来转去美国读了硕士,毕业之后在美国晃了几年,也是今年才回的国。
江拾月硕士学了艺术管理,原本也想回国从事相关行业,恰好辛晚晴也回来了,再加上她父亲又是省美术协会的会长,资源人脉都是现成的。
两人一拍即合,合资开了这家画廊,各占五成股份,都是能做主的老板。
“老板娘,一共九块钱给你放这儿啦。”
阿姨推开门,把零钱放在了前台上,挥挥手走了,辛晚晴走过去搂起那堆钱:“走,吃鸡蛋饼去。”
两人还真就立在路边吃起了鸡蛋饼,江拾月囫囵吃了一口,想了想说:“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得吃鸡蛋饼了。”
她把今早跟周盛良闹翻的事说了说,辛晚晴知道他们家那些事情,但碍于江拾月不尴不尬的身份,也不好多评价什么。
她几口吃完了鸡蛋饼,把纸袋团在了手里:“有姐姐呢,包管饿不着你。”
“这样啊,你听我说。”辛晚晴摁开了手机,“我爸啊,给我推了个藏家,说是最近乔迁新居要挑画呢,本来我想着开业了再请他到店里来看看。”
“现在嘛……”
她把江拾月上下打量了个遍,“你换身衣服捯饬捯饬,我们索性上门服务吧。”
…………
江拾月坐在接待室里,挪了挪屁股,又扯扯裙边:“你在美国就穿这个?”
辛晚晴偏头看她,满意颔首:“多好看,胸大腰细屁股翘的,看你平常穿那些衣服跟个道袍似的,浪费了你这好身材。”
江拾月又从后面撩了些头发过来挡住前胸:“我就不该听你的鬼话,没见刚才前台看我那眼神,好奇中带着鄙夷,鄙夷里含着愤怒,肯定以为我是那种女人。”
辛晚晴啧一声:“挣钱嘛,不寒碜,太要脸的人都发不了财。”
她探身过去把江拾月的头发都撸到了背后,又在她后腰上猛地拍了拍,“挺起胸来……”
江拾月被这么一拍,原本佝偻着的身体瞬间打直,胸往前挺出了个巍峨的高度。
恰在此时,接待室的门开了,来人在门口顿了顿,才走了进来。
江拾月挺的胸没能收回去,她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见他一步一步走近了,接着在她面前站定。
辛晚晴立刻起身,满脸堆笑:“您就是宋总吧,我就是辛晚晴,这是……”
她转头一看,见江拾月还僵坐着,一把将她扯了起来,“这是我的合伙人,江拾月。”
宋霖点点头,伸出手:“你好,我是宋霖。”
辛晚晴急忙握住摇了摇;“我爸说您特别有品味,关照我们一定要仔细为您挑选作品。”
宋霖嗯了声,视线转到了江拾月身上,她低着头没说话,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层峦叠嶂奇峰耸立分外……
他掌心有些发热,分外熟悉。
他冲她伸出手,“幸会,拾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