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家良是被魏勇的电话吵醒的,他下午和夏依依从刑侦大队回来后就倒头大睡,连晚饭都没有吃,而魏勇在电话里的声音也略有些沙哑。
“连总,我抓到袭击夏小姐的人了。”
按照魏勇的计划,今天一早他就要把抓到王亚强的消息告诉连家良,但之后连家琪却突然被杀,连家一片混乱,他自己也被叫去行政大队进行问话,为了自证清白,他坦诚了自己和连家琪的关系,也把凌晨4点到5点半之间和她在一起的行踪一并交代了。
离开刑侦大队后,魏勇去了一家酒吧,独自一人恍恍惚惚地喝着闷酒,虽然他和连家琪只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但毕竟两人昨夜还在一起厮混缠绵,不管是谁,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局面,也无法做到淡定自若。
等到他终于迷茫中清醒过来想起王亚强还关在地下室,于是急急忙忙回到连家别墅通知连家良。
“是谁?”连家良在电话里急切地问。
“王亚强,他在几个月前混进了小区管理处当清洁工,所以有机会靠近别墅。我从管理处他登记的资料里找到了他的住址。”
王亚强曾经是连家在星城电子厂的副主管,五年前,电子厂意外失火,烧死了厂长和连家良当时的安保队长,而王亚强因为疏忽职守被判了五年的徒刑。
“他现在人呢?”连家良问。
“被我关在别墅的地下室了。”魏勇说。
“我马上过去。”放下电话,连家良匆匆离开了房间。
王亚强出狱后对他怀恨在心,先是不断到公司里找他麻烦,被驱赶后就四处告发他,说他为了骗保故意放火烧了自己的工厂。他曾派魏勇去警告过他几次,把他赶出了省城,没想到他还不甘心,又跑到星城他的宅子里搞事情。
连家良径直来到地下室,进去后就看到一个男人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他一身黑衣,头发乱七八糟地耷拉在肩上,看到连家良,一双眼睛射出愤怒的光芒。
“姓连的,快放了我,你没有权利把我关在这里!”
连家良冷冷一笑,回头看了一眼魏勇。
“有人看到你带走他吗?”
“没有,我是在商场后巷找到他的,他在那里兼职当清洁工。”魏勇说,连家良满意地点点头。
“好,你到外面去,我要单独和他说几句。”
魏勇面露难色,犹豫着提醒连家良。
“连总,地下室的隔音太好,我在外面,万一里面发生了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我是听不见的。”
“放心,我能应付。”连家良摆摆手,魏勇看到了连家良眼中的一缕杀意,他心中了然,微微点头后忙转身离开。
他离开tຊ后,连家良慢悠悠地在墙角拿了一张椅子坐下,镜片后的一双眼睛闪着冷酷的光芒,。
“王亚强,我本来想着等你出狱后重新在公司里给你安排一个职位,帮你把社保续上,这样你老了也有个保障,可你为什么总要和我作对?”
“呸,姓连的,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谢厂长对你忠心耿耿,可最后的结局是怎样的?还有沈科长,他不但是公司的安保队长,还是你的私人保镖,可是,你看看他们的下场!”
连家良面无表情地摘下眼镜,从裤兜里掏出手帕轻轻的擦着镜片。
“这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他们都曾是我的左膀右臂,跟着我白手起家,对于他们的意外身亡,我也非常难过。所以,我给了他们的家属一笔丰厚的生活费,也算是一点补偿了。”
王亚强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哼,相比你从保险公司获得的巨额赔偿来说,这点生活费根本就不算什么。我在想,如果他们知道谢厂长和沈科长是怎么死的,还肯不肯接受这笔钱呢?”
一句话说得连家良脸色一变,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死死地盯着王亚强。
“要不是有人把安全出口封住,他们怎么可能会被活活烧死呢?!连家良,你的心到底有多狠,怎么能对跟着自己那么多年的人下毒手!”王亚强的眼睛里满是仇恨。
连家良不为所动,他戴上眼镜,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声音不大但威胁意味却很浓,
“亚强,凡事都要讲证据,你这个信口开河的毛病也该改改了,老这样,对大家都不太好。”
王亚强被激怒了,他的情绪开始激动。
“我有证据,但被你毁了。你删除了监控录像,却忘记了还有云端!我在监控录像里看到了你。是你封死了安全出口,故意害死了谢厂长和沈科长!你知道最后时刻他们有多恐慌,多痛苦吗?”
说到这里,王亚强显然是回想起了当初看到的景象,肩膀微微颤抖着。
“看到录像,我又震惊又害怕,慌乱中把监控录像带回了家,没想到你派人伪装成入室抢劫冲进我家,抢走了监控录像。我父亲性子急,和那两个混混争争执了两句,被当场踢成了重伤,等我到了医院,他已经被推进了太平间.......。”
王亚强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之后,你收买了员工,篡改了仓库的进货记录,诬陷我玩忽职守后并把我送进了监狱,连家良,是你毁了我!”
面对王亚强的控诉和指责,连家良毫无愧色,相反的,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可惜了,还以为你在监狱里会接受教训,出来后学会谨慎行事,重新做人,但现在看来,你还是不思悔改啊!”
“不,需要重新做人,接受惩罚的人是你!”
王亚强刚蒙冤入狱,妻子就申请了离婚,没过多久就带着孩子再嫁了。母亲自从父亲去世后一病不起,没熬到他出狱也撒手人寰,因此他出狱后就发誓要讨回公道,让连家良得到惩罚。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是他唯一的优势。他出狱后一直在调查连家良,虽然掌握的情况并不多,也没有直接证据,但他足够用心足够专心,渐渐地也找到了连家良的一些软肋。
“你不找派出所,反而让人偷偷把我关在这里,是因为你害怕吗?”
王亚强说着,突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哦,我想起来了,你一直不喜欢警察,从来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怎么,干过的坏事太多,怕他们一往下查,会查出你不想要他们知道的事?”
这话直戳连家良的痛处,他猛地跳起来,一个巴掌扇在了王亚强的脸上,扇得他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嘴角还渗出了鲜血。
“王亚强,这是你自找的!既然你那么想念老父亲,那就去和他作伴吧!”
说完,连家良抽过放在墙角的一根高尔夫球棒,狠狠地朝王亚强身上打去,王亚强发出一声惨叫,但地下室厚厚的砖墙挡住了一切声响。
站在门外的魏勇似乎听到了什么,他想推门进去,但想到连家良的叮嘱犹豫了。
“只要给钱,老板要干什么那是他的事。”
他就这么想着,慢慢放开了门把。
午夜,一辆黑色的SUV 开出了连家别墅,魏勇坐在驾驶座上,他换了一身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头戴一顶鸭舌帽,神情严肃,目光警觉地四处张望着。
车的后尾箱内躺着浑身是血的王亚强,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suv朝着郊外一处废弃的建筑开去,那里曾经是一个在建的游乐场,但工程做到一半时开发商的资金链突然断掉,之后这个地方就一直搁置着,渐渐地野草丛生垃圾遍地,偶尔只有几个拾荒者经过,歇个脚打个盹。
魏勇知道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连家琪,这个女人有着变态的暴露癖,总爱挑这种荒废的建筑作为两人幽会的场所。在这里她可以尽情发泄,不断索取,直到把魏勇的精力全部抽干为止。
SUV在一座废弃建筑物前停下,魏勇迅速地下了车,他打开后备箱,用戴着手套双手把王亚强抓下车,然后拖到了废弃建筑里面。走之前,他查看了一下王亚强,他的鼻息微弱全身冰冷,在这初春季节的半夜,绝对熬不过半小时。作为保镖,魏勇有着非常清晰的行动准则:帮连家良做善后工作是一回事,亲手取人性命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因此,他打算把王亚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把手套上沾到的血迹在墙边蹭了蹭,魏勇转身快步离开了,不一会,黑色SUV就离开了工地,朝着市内疾驰而去。
春寒陡峭,废弃建筑内四处透风冰冷彻骨,躺在地板上的王亚强呼吸微弱,生命正一点一点地从他身上被抽离。
“就这样死了,也不会有谁知道,不会有谁关心了吧?”
这句话在王亚强残存的意识里跳出,有液体在他眼角滑落,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我的命,不过是草芥......."
一个黑影轻巧地翻过废弃的钢筋堆,迅速靠近了他。那人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他低头检查了一下王亚强身上的伤,然后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他的身上。
“你的肋骨断了,头部遭受了重击,身上还有多处骨折,再忍5分钟,等他走远后我马上打120送你去医院。”
那个人在王亚强耳边低低地说着,语气中满是同情和鼓励。
“你必须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把他们绳之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