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彪手机上的字：余保国的小舅子让我给抓了。
黄金彪回微信：抓他干什么？
牛二虎回微信：他跟余保国通电话，我感觉金佛在余保国手里。
黄金彪兴奋地拍一把桌子，抖着手回微信。
牛二虎手机上的字：先不要接触余保国，扣押唐明清，通过他，找到余小秋，然后听我消息。
放下手机，牛二虎倒一杯水，递给唐明清，貌似无意地问道：“你外甥余小秋，他在哪里啊？”
“这我还真不知道……”唐明清一愣，“哎，你找他干什么？”
“不该打听的，你少打听。”牛二虎瞪着唐明清说，“小子，我可警告你啊，想让你外甥囫囵活着，你就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和他爸爸也在找他。”
牛二虎盯着唐明清的脸看了一会，忽然问道：“你在哪儿上班？”
“疯人街探案？不是唐人街的嘛。”
“疯人街，疯人街探案。不是电影，是个小说的名字，我写的。”
“明白了，敢情小飞说的是你呀。”
“小飞是谁？”唐明清的精神忽然一振，“我明白了！您也是影视公司的人吧？你们请我来，是不是想跟金彪影业抢这本书的影视版权呀？”
“你说这个什么探案要拍电视剧？”
“网剧。小说火了，肯定得拍剧。”唐明清一脸矜持地答道。
“你是个编剧？”
“编剧……啊，对，我是个编剧。”
“你都编过什么剧本？”
唐明清感觉牛二虎似乎很崇拜自己，不觉自傲，索性瞎编：“穿越剧，玄幻剧，破案剧……”
牛二虎摇摇手，打断了唐明清：“打鬼子的呢？”
唐明清随口问道：“您喜欢看抗战剧呀？”
李四接口道：“废话！谁不喜欢看tຊ打鬼子的？哒哒哒，哒哒哒，轰隆！嘿，那叫一个过瘾！”
牛二虎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唐明清：“用手榴弹炸飞机，用鞭子抽火车，子弹还会拐弯儿，都是你写的吗？”
唐明清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观察着牛二虎的脸色：“啊，这个，这个嘛……啊，对，这些，都是本人写的。”
李四惊叫一声：“哎呦，哥们儿，了不起啊你！”
唐明清矜持地摇了摇手：“没啥，摇摇笔杆子的事儿。”
牛二虎一哼，眯眼瞅着唐明清的脸：“按说呢，本人历来是尊重文化人的。但是你做这么毁三观的事情，毁了我对文化人的尊重。”
“我……”唐明清开始发虚，“您是专门抓我来的吗？”
“你别胡说八道啊，我们是保护你的，”侯三接过话头，“刚才你差点儿被人给绑架了。”
“不对吧？我一直就觉得这事儿太过凑巧，肯定是你们早就谋划好抓人的……”唐明清把头转向了牛二虎，“您抓错人了吧？”
牛二虎朝李四勾勾手指：“笤帚给我拿过来。”
李四拿过笤帚，递给牛二虎。
牛二虎猛地挥起笤帚，笤帚疙瘩砸在唐明清的头上。
牛二虎这么恨抗日神剧是有原因的。前几天，牛二虎看过一部抗日神剧，里面有这么一段情节：几个日本鬼子兵当着一个中国男人的面强暴他的老婆，中国男人怒不可遏，大吼一声，冲进了自己住的豪宅。牛二虎以为这位看上去很阳刚的男人会拿着一把冲锋枪出来直接“突突”了那帮畜生，谁知此帅哥冲进一个房间，把一个住在他家里的日本女人给强奸了，说是复仇，还振振有词，一脸正气。更好笑的是，那个被他强奸了的日本女人从此还爱上他了，经常要求他再“复仇”。这剧情，当时让牛二虎三观俱毁。这他妈啥呀，一个他妈的土鳖、装逼犯！后来，牛二虎又想，人家复仇帅哥还有个日本女人可以“复仇”，我他娘的连个女人手都没拉过，找谁复仇去？再说，复这种“骚了吧唧”的仇，有意思吗？当下，牛二虎将这笔账记在了那些狗血编剧的头上，发誓要找他们“复仇”。
凭空挨了一笤帚疙瘩，唐明清心中有些憋屈，问牛二虎为什么要打他？
牛二虎哼道：“裤裆藏雷，还是一个女人藏！横着藏，竖着藏？老子受到精神伤害了，你赔我精神损失！定金不是八万吗？先给老子拿来，然后……”
李四插话道：“八万少了，得十万。”
牛二虎暴吼一声：“一百万！”
唐明清吃惊地“啊”了一声。李四瞪着唐明清说：“我哥说多少就是多少！”
“可是我……其实那些狗血剧不是我编的。我也就算是个网络写手，我……”
“拉出来的屎还想吞回去是吧？”牛二虎用笤帚指着唐明清，怒道。
“我那不是想吹个牛，也好搞搞人设，就是抬抬身价呢嘛……”唐明清忽然醒悟，“哎，师傅，您不是影视公司的吧？”
“谈钱！”牛二虎吼道。
“可我目前还没拿到这八万定金，您不能强人所难。”
侯三夺下牛二虎手里的笤帚，挥起来，对着唐明清：“舍命不舍财，是吧？”
唐明清的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大哥，您听我把话说完的嘛。我是说，虽然我现在没钱，但我可以接触老板，拿到这一百万，把钱送给各位。”
“拿到钱，咱拍个正儿八经的抗战剧，”牛二虎点头道，“咱弘扬正能量。”
“对，我来演个八路军神枪手……”侯三的这句话刚一出口，就被李四的一句“你演个被手撕了的鬼子准行”打哑了火。
牛二虎出门，给黄金彪打电话，说他“审问”过唐明清，唐明清不知道余小秋在哪里。
黄金彪有点不信：“他是不是撒谎？”
牛二虎笑道：“这小子都吓傻了，不敢撒谎。”
黄金彪叮嘱牛二虎控制好了唐明清，弄明白金佛是不是真在余保国手里，挂断了电话。
在余保国洗车铺的休息间里，周立柱边喝酒边问余保国知道不知道黄斌死了这事儿。余保国轻描淡写地说他知道。周立柱一脸担心地问余保国是不是跟这事儿有牵连？余保国说他只知道余小秋砍过黄斌，其他的一无所知。心说，立柱哥，你别跟我玩这套，咋说你也是个警察，这事儿我能把心里话告诉你嘛。
周立柱换个话题，谈起佟如铁，说：“这家伙当年是我徒弟，破案是把好手，可惜那年……”
余保国摇手道：“这事儿我知道。打死人了，判了三年。”
“细说起来，那事儿的责任在我。那人腿上中了一枪，佟如铁摁住他了，我以为没事儿，光顾着去抓另一个人了，回来一看，那人已经快不行了。”
“听说是为了一个古董？”余保国问。
“是，胡友仁的，那些年他倒腾古董。”
“那年老胡说，他的古董让人给偷了，偷他古董的那个人不几天就被人给杀了。杀他的是两个人，一个人让佟如铁打死了，另一个……”
“另一个跑了。十多年了，我一直在抓他。”
“没抓着？”余保国心不在焉地随口说道，“这家伙够狡猾的。”
“不说这事儿了。保国，昨晚你跟我借钱，摊上啥事儿了又？”
“唉，说起来，挺窝囊的……”余保国的眼前一黑，不想说了。
“感觉窝囊就别说了。我跟你说啊，窝囊事儿影响情绪，情绪不好就容易带在脸上。这玩意儿传染呢，好情绪的人也给拐带成坏情绪的人了。”
余保国点头道：“那是，本来我也不想说。”
周立柱指指桌上的几个凉拌菜说：“你瞧我这脑子，说好带着酒菜来的，嘿，路上让佟如铁刺挠了一下，竟然给忘了……瞅瞅，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
余保国笑道：“咱俩谁跟谁？”
周立柱点了点头：“可倒也是，二十几年的老邻居了……保国我跟你说啊，我借给你的钱，说是借，不是啊，那点钱算我报答你。”
余保国一怔：“你这话……”
“那年我被撸了，在公安系统简直没脸混了，当时跳河的心都有。”周立柱摇摇手，一脸感慨地说，“要不是你整天陪着、开导着，我死都死了十来年了。这是恩，得报。”余保国摆摆手说：“好嘛，陪吃陪喝还有这待遇……我跟你说，一码归一码。我爹活着的时候常说，借钱不还，下辈子变成猪狗。”
周立柱灌一口酒，不满地瞪着余保国：“保国，你这么说话，就不怕我管你要利息吗？”
余保国冲着周立柱憨笑：“利息该有的，规矩。”
周立柱猛地蹬一脚桌子：“余保国，咱俩是不是兄弟！”
余保国讪笑着举了举手：“得嘞，咱换个话题。”
“你小舅子，就是小唐，他最近咋样？我听我儿子说，他有个小说在网上连载，叫啥疯人街探案……这小子不会是对社会不满，发牢骚吧？”
“那不能，规矩着呢。”
“有对象了没？”
“说是找了一个，我觉着不咋地，练歌房陪酒的……咱不管，他看好了就成。”
周立柱皱皱眉头，刚要说话，余保国的手机响了。
余保国接起电话：“喂，你是谁……是不是小秋？”
梁松的声音传出手机：“你是余保国吧？”
“是我。你是……”
“区公安分局的，我姓梁。”梁松的语气很硬，“现在我口头传唤你立即到区公安分局刑侦二大队来一下，接受我们的询问。”
余保国刚要问梁松传唤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梁松那边挂断了电话。
周立柱目光犀利地看着余保国的脸：“保国，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