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欢的手中紧紧捏着一方粗糙的月白色手帕。
一个绣的歪歪扭扭的“禾”字旁，多了一个血红色的“卿”字。
“苏卿欢！”陆之年瞳孔猛缩，大步跨上前。
她的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但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笑容。
苏卿欢死了。
她一步一叩首，重走了一遍小禾求平安扣的路。
但这一次，她求的是下辈子。
她盼下辈子，她的小禾，能够平安，康健。
……
看到这一幕，陆之年瞳孔猛缩。
苏卿欢的死相并不算恐怖，相反，甚至十分安详。
上惯了战场，见过尸横遍野的陆之年，此时却愣住了。
加速的心跳声如同擂鼓，他身形不稳，几乎要跌倒在地。
“侯爷！”身后的护卫惊呼一声，上前想要扶住陆之年。
但他却抬手挥开了上前的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闭上眼睛，眼睫微不可查地颤抖着，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去，把她叫醒。”
护卫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兵，自然一眼便能看出来。
苏卿欢这副模样，定然是……
但为首的护卫却摇摇头，主动状上前，伸手探向了苏卿欢的鼻息。
果然，只有一片平静。
他嘴唇微张，恭敬地低着头禀报：“侯爷，苏姨娘她已经逝……”
“够了。”话没说完，陆之年沉声打断。
他缓缓睁开眼就，黑沉的双眸里竟然浮现出渗人的猩红。
但是，陆之年没有再看苏卿欢一眼。
他的表情淡然，十分云淡风轻地道：“既然死了，那便抬回去安葬了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卿欢的死，仿佛没有在陆之年的身上留下任何波澜。
他带着苏卿欢的尸体回到了平南侯府，将所有的后事都交给了管家。
管家看着苏卿欢的尸体，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侯爷，是否要厚葬苏姨娘？”
陆之年坐在前院喝茶，闻声顿了顿，却也只淡漠地留下一句：“不必特殊对待，尽管按照姨娘的礼数来做便是。”
管家看着苏卿欢的尸体，心中却不忍。
他在平南侯府多年，看着陆之年长大，也到底有几分脸面，于是便委婉道。
“侯爷，苏姨娘好歹也是苏家的嫡女，老侯爷和夫人在世时便十分喜爱苏姨娘，夫人去世时，苏姨娘也已守孝三年，此事或有些许不妥？不若与苏老爷和苏夫人商讨一二再做定论？”
陆之年的目光落在远方。
自从回到侯府，他一眼都未曾再看苏卿欢的尸体。
如今听管家的话，他的心里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了几分烦躁和郁结，还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甚至感觉到心脏莫名有些隐隐作痛。
他无法言说，只觉得烦躁，于是重重地将手里的茶杯，不耐烦道：“那便去苏家请人过来！”
陆之年的视线蓦然扫过院子中的尸体。
他只是看到了苏卿欢身上那套衣裙，眼神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挪开视线，冷冷道。
“本侯不想看到这具棺椁，拉下去。”
护卫和管家纷纷领命，下去了。
管家刚刚从前院下去，便听一道含笑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这侯府怎么这么喜庆？挂着如此多的红绸，难道是你家侯爷知道本侯回来，特意挂上的？陆之年！还不速速出来迎接小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