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的温馨,更映衬出江䎃梨的狼狈。
她盯着两人不说话。
妻子不在,和大姨子共处一室,搂抱着喂粥,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知会有多难听。
似乎是也察觉到了自己做法不妥,陆京衡难得主动解释。
“昨天的雨太大,明月家房子塌了,还砸伤了她的手,她现在怀着孕,一个人难过,我就把她接了过来。”
昨夜暴雨,陆京衡担心惦记江明月难过,却完全忘记自己老婆还没回家。
江䎃梨身上滴着水,悄无声息在地上聚成一滩。
察觉到她的沉默,陆京衡轻咳一声,把手里的粥放到桌上,转头拿起军装外套。
“你们姐俩住家里,我去部队和那帮新兵蛋子挤大通铺。”
江䎃梨知道,陆京衡只是怕她吃醋吵闹给他丢人,才退了一步。
但她已经不是那个满心爱他的江䎃梨了。
“我去卫生所住,那有单人宿舍。”
她敷衍了两句,陆京衡就顺势没走了。
江䎃梨压下眼底的嘲讽,连身上的湿衣服都没换,拿上自己东西就离开了。
日子又过了半月,期间,江䎃梨都没回家打扰那两人。
转眼就到了国庆节。
改革开放后,祖国的建设发展越来越好。
大家的日子更有奔头,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挂满了红旗和红灯笼。
部队也给家属们准备了聚餐,江䎃梨这才又和陆京衡碰了面。
江明月老公还是没回来,席上陆京衡一直照顾着江明月。
“这芋头排骨我记得你最爱吃,你尝尝。”
“喝点水,温度刚好。”
“你是孕妇,不能吃凉拌的黄花菜。”
陆京衡熟悉江明月的口味,知道她爱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夹菜递水,有求必应。
江䎃梨就坐在他身边,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不知道的恐怕真会以为,他和江明月才是两口子。
江䎃梨依旧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吃饭。
可桌上的一位心眼直的婶子,却大咧咧喊了出来:“陆营长这端茶倒水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和江明月是两口子。”
“对了,我还听说你把江明月这个大姨子接到家里照顾,把自己老婆挤去宿舍住了,这事是真的吗?”
饭桌上人多,江明月的脸顿时就挂不住。
一双眼中浮起水雾,委屈着抹眼泪。
“我也不想打扰妹妹跟妹夫,但实在是男人不在家,房子又塌了,我的手也受了伤,要不是无处可去……”
她话锋一转,突然抬眼看向江䎃梨。
“䎃梨,你要是不高兴,要不我还是搬回去吧,房子塌了一半,也是能住的。”
江䎃梨还没说话,陆京衡就急了。
“胡说什么,房子塌了怎么能住?你现在还怀着孩子,要是出点儿什么事,等卫国回来,我怎么跟他交代?”
说着,他转头看向江䎃梨,眼含警告。
“我们是一家人,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瞧瞧。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被警告。
江䎃梨不动声色地减去眼底情绪,再抬头又变成了那副温和平静的样子。
“你说得对。”
话落,有人小声嘀咕:“陆营长媳妇可真大度,换我可不乐意。”
江䎃梨假装没听见,继续吃饭。
她不是大度,只是不在意了。
小插曲被揭过,饭桌上又恢复了一片热闹。
陆京衡不知怎的,一直闷头喝酒,众人散伙时,他已酩酊大醉。
几个热心肠的老哥想着小别胜新婚,不顾江䎃梨阻拦,强行把人送到了她卫生所的小单间里。
陆京衡长手长脚,一个人就霸占了她的铁架子小床。
入秋了,天凉。
江䎃梨本想帮他盖个被子,却在靠近时意外听到一声含糊的梦呓。
起初她还没听清,俯身凑到他嘴边,“明月”二字,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耳中。
江䎃梨直起身,平静的望着酣睡的陆京衡,心底再无一丝波澜。
只轻轻说了一句:“陆京衡,很快,你就自由了。”
江䎃梨转身出门,在中药房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早早就去食堂领了早饭,她回宿舍时,陆京衡已经醒了。
他正坐在床边,桌上还摆着她买的火车票,一见她回来,就锐利质问:“你去首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