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瑾想了想,“你说得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明日我就与你成婚,这样你便不是无名无分。”
宋鸢心想如今崔雪时走了,沈南瑾除了她以外也没有别的女人。
如今她终于可以成为沈家主母!
虽然现在的沈家名声不好,但好歹也是武将世家,还有这么大的宅子在京都。
要是她家中的叔叔婶婶见她嫁了个将军也定是会刮目相看!
“那阿瑾打算宴请多少宾客,也好安排人准备喜帖呀。”宋鸢喜笑颜开。
沈南瑾没所谓道:
“宴请宾客?只不过是纳妾,在府上跪拜高堂便行了,何需浪费银子准备宴席?”
“况且宴席也麻烦得很,你不是向来不喜热闹,只情愿待在我身边吗?如此也就省了这通俗礼。”
什么?!
宋鸢面色不虞,大声道:“纳妾?!”
她说了半天,在边关还陪了他整整五年,不辞辛苦为他做饭,结果还是妾室?!
凭什么?
崔雪时都走了,凭什么她就不能是正妻?
“阿瑾,阿鸢是做错了什么?为何崔姑娘都离开了,你还是要让我做妾?”
宋鸢低下声音,
“你知道商人之女在这世间的不容易,就连崔姑娘的母亲贵为首富也不受待见,也是在嫁给崔老将军之后才被人尊崇!”
沈南瑾觉得宋鸢变了,皱着眉问:
“你这是怎么了?在边关不是你主动答应可以做妾?你前些天还说只要在我身边,你就是做个婢女也无妨。”
“还有,我现在与崔家退婚,转眼就娶你做正妻,你是嫌沈家的笑话不够看?”
更何况,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他弃了崔家这么好的姻缘。
娶一个商户女做正妻,怕是要笑掉大牙。
他丢不起这个人!
“行了,去给我母亲熬碗参汤,再找人把这里打扫干净。”沈南瑾有些烦躁,丢下这句就走了。
宋鸢都快气炸了,恼羞成怒在院子里转着圈。
她越想越生气,凭什么她付出了那么多,自己还是只能做一个低贱的妾!
凭什么崔雪时可以成为郡主,而她又凭什么要留在这个破地方照顾沈夫人孟氏?
她不服!
那个孟氏蠢妇都疯了为什么还要活着成为沈家的负担!
她就该死!
宋鸢咬了咬手指指尖,生生咬出血来,喃喃道:“是,她该死...她本就该死!”
要喝参汤是吧,那她就做!
宋鸢进厨内熬了两个时辰肉骨参汤,院里的丫鬟可都听到了沈南瑾所说的只会让她做妾。
所以丫鬟们一改前头替宋鸢说话的态度,站在厨外也未进去帮忙。
宋鸢背过身重重捣着锅中的红枣,直将其戳烂,随后从袖中抖了些粉末便盛到碗中,端去沈夫人房内。
“夫人喝汤,我熬了好几个时辰呢。”她恭敬地跪在发了疯的孟氏跟前,递出那碗参汤。
孟氏疯疯癫癫地绕着自己的头发,像个三岁小童,宋鸢只好捏勺喂她。
宋鸢的勺缓缓向孟氏唇上伸去,快喝吧疯婆子...喝了就解脱了!
宋鸢渐渐露出得意的表情,可谁知孟氏盯着那汤勺竟脸色大变,大手一挥直接扬了她手里的参汤!
“贱人!你敢对我下毒?!”孟氏一巴掌扇在宋鸢脸侧。
“你你...你没疯?!”宋鸢捂着脸惊慌失措,往后退了几步,“你装的,你是装的!”
孟氏面色发白,“你真是个毒妇!竟存了毒害我的心思!儿啊...看看你要纳的贱妾,居然对我这个做母亲的下毒!”
“我定将你送去衙门,非看你被打死才解心头恨!”
宋鸢闻言顿惊,趁沈南瑾还没过来,慌忙朝屋外跑了!
“还不快去追回来!”孟氏急唤家丁,气得她捶胸!
她本是觉得没了贤良淑德的崔雪时,来了个温柔听话的宋鸢也行。
结果宋鸢居然敢下毒害她!
孟氏仰天痛吼:“儿啊!!这都是你做的孽!”
......
崔雪时回了宣府,一家人坐在案前。
宣玉直勾勾地盯着裴愔愔,口水都快顺着嘴角流下来。
罗淑娴举杯,笑呵呵地朝众人探杯。
“恭喜雪时得偿所愿,终于从沈家出来,还封了个郡主。”
“现在崔将军还得了王爵成了荣国公,想必皇上也赏了崔家一座宅子吧。”
“舅母放心,今夜外甥女便回荣国公府。”崔雪时淡淡道。
“舅母哪能是这个意思。”罗淑娴忐忑地看着主座的宣老夫人,“老夫人,儿媳嘴笨,但意思可一定不是要撵雪时走啊!”
“那就请舅母闭上嘴,好好用饭。”崔雪时语气温柔。“外甥女也有要事向外祖母说说。”
罗淑娴慌了,崔雪时能有什么要事?
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宣玉,莫不是打算把那件龌龊事说出来!
那怎么可以?!
罗淑娴狠狠踩了宣玉一脚,眼色往门边瞟了瞟,示意他找赶紧借口离开。
崔雪时放下筷,“把门关了,这事一家子都不可缺。”
这意思,果真是想说宣玉的事儿!
“雪时啊!舅母跟你发誓,宣玉他绝不再犯了!”
“外孙女一人在国公府难免孤单,我想让裴家妹妹与我同住...”
两句话一起说出,罗淑娴的声音都快盖过崔雪时。
宣老夫人放下汤勺,脸色不大好看,宣玉未来媳妇都还在这儿,罗淑娴这嘴还真是漏风!
她此次去卲阳下聘,千说万说才定下,想裴家书香门第往后也好约束宣玉。
结果短短几日,宣玉竟又犯了错!
裴愔愔缓解尴尬,只看着崔雪时道:“只要崔姐姐不觉妹妹叨扰,那妹妹很是愿与姐姐同住。”
她的这句话叫整个严肃的场子都松了下来。
她看着宣玉,眼底既无奈又厌恶。
可罗淑娴怎好让裴愔愔和她一起住进国公府。
倘若崔雪时在裴愔愔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导致裴家退亲该如何是好?
罗淑娴好心道:“荣国公府也是清冷,要不雪时你就住在宣府,府上也不是没有空余的屋子。”
“就住着抒芳堂可好?”
崔雪时知道她什么tຊ意思。
她静默一会儿,说:“舅母不知朝中事,如今皇帝圣旨赐下荣国公府和郡主之位,
若是外甥女不住国公府,那朝中会有多少官员拿着此事上奏,宅邸清冷事小,不满皇帝安排事大。”
宣老夫人嗯道:“清冷倒是不打紧,外祖母这儿你就带几个得力懂事的丫头去国公府。”
“是,多谢祖母!”
饭后,崔雪时携着裴愔愔上马车,天色已发了昏。
从宣府出来的二十余丫鬟提着灯笼过来一一见礼。
跟在马车后一起去了荣国公府。
马车中,裴愔愔难为情地说:“崔姐姐定不是觉着清冷,才叫妹妹陪你。”
“我本不该问,但姐姐可是想说宣家公子之事?”
崔雪时一笑粲然,握上裴愔愔的手,“我是当真怕寂寞,并不是想说什么。”
宣玉的事就算和裴愔愔说了也毫无作用,没准反倒会引起她的怕意。
毕竟婚事都是两方长辈定下,裴愔愔也做不了退婚的主。
反正过几日裴家父母便会从卲阳上京,裴家也会定居在此。
宣玉的花花肠子早有一日会被裴氏之人看清。
崔雪时将裴愔愔带出来也是怕宣玉对她行不轨之事。
狂徒还是得提防。
裴愔愔闻言蹙眉苦笑。
马车不久便到荣国公府门前,宅邸围墙赤瓦,大门侧一抹半红半碧的枫叶落于阶梯。
两个丫鬟上前开门,入目便是莲池廊桥颇具清雅,池上山石点缀在水面,小亭边中水流潺潺。
下廊桥,沿着小石路走便是主屋,屋外门扉半掩,屋内铺着猩红绒毯,香炉袅烟扭扭散开。
这本是父亲和母亲该得的荣耀,可惜他们享不到了...
崔雪时想起圣旨是沈阙紧赶慢赶带来的,如今事情也彻底结束,是该去说清楚五年前一事。
便回过头问跟在身后的侍女:“沈太师的静居在何处?”
“回郡主,就在对面。”
“对...”她诧愕不已,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对面?!”
怎会在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