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要在外用午饭,我去安排,你切不可大意,必得不错眼地盯着,否则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沈遇怕回家被娘打一顿,因此不错眼地护着丰锦衣。现下要离开一会儿,虽然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可也十分不放心,一直在交代车夫。
巧的是,这日赶车的正是娟娘现在的丈夫刘大。
刘大闻言立即响亮地回复一句,“小的知道了,沈大爷您放心,小的这条命就是拼着不要,也一定要护好大奶奶。”
那日他从王嬷嬷手下救了娟娘后,当天就将人带回自己的屋里了。
他喜欢娟娘很久了,可惜他没有父母为他操持。娟娘的哥嫂图王婆子的彩礼钱,硬是将娟娘嫁给了王婆子的儿子。
刘大看着娟娘时不时挨打,心疼的要死。后来王婆子的儿子病死了,也不肯让娟娘改嫁。
好在王婆子的女儿犯事儿了,连累王婆子和娟娘丢了差使。后来王婆子要打娟娘,是刘大及时将娟娘救下来。
两人通过这件事过了明路。
穷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娟娘又是再嫁之身,因此两个人带着衣物被褥住到一起,给其他下人发几捧喜糖,就算是成亲了。
他原住着府里一个下人房,和其他两个车夫住一间屋,再带着娟娘,就没法再住了。
出去赁屋有些贵,他倒是愿意,可娟娘是为着和他长长久久过日子的,便不想花这个钱。
恰好丰锦衣送来银子和料子,算是给他两人新婚的贺喜。
刘大和娟娘哪有不感动的,便是将命给大奶奶都乐意。
更别提护送大奶奶在外用午饭这种小事了。
哪知道沈遇前脚刚进去,就听到有人大喊“捉贼啊”。
刘大听到人喊“捉贼”,立即如临大敌,也不等沈遇出来,驾着马车就想离开,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千万不能让大奶奶受到伤害。”
“先靠边等等,看是个什么情形。”丰锦衣差点被马车的急速转弯甩到车壁上,她用力拉着车内的扶手,忙连声阻止刘大,让子惠通知那两个小厮站到车前守着。
她对这千香楼有其他的打算,自然不愿过其门而不入。以后能出门的机会不多,她一定要抓住每一次好机会。
苗氏派来的两个小厮的确会些拳脚,不过只是健壮些力气大些而已,却也不是有什么功夫在身上的人,见此不敢怠慢,忙一左一右守着马车。
子惠靠在丰锦衣身边紧紧扶着她,芍药四人则分列马车左右。
两个丫鬟不敢反驳,只能往前站,盯着千香楼的门口。
好在仅喧闹了半tຊ盏茶的功夫,就有人扭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子走了出来。
芍药看到那抓贼的勇士,可不就是沈遇。
千香楼的掌柜站在门口,不停地对着沈遇鞠躬,“多谢勇士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若以后有用得着贾某的,请随时上门来吩咐。”
沈遇将那小贼交给巡街的官差,回身抱拳还了一礼。
“贾掌柜客气了,只是顺手的事,不值当什么。请贾掌柜安排个雅间,我家夫人要用餐。”
贾掌柜连声应好,将自己留的一个最好的雅间给了沈遇等人。
近来天气愈发地好了,出来踏青的贵人很多,他的酒楼虽地势没有那么好,却也闻名在外,店里异常忙碌。
这日除了留下的一个备用雅间,防着有得罪不起的贵人突然前来,其余的已全部订出去了。
沈遇来订雅间,伙计正跟他说已经客满了,却突然听到一位贵人的雅间里有人喊“捉贼”。
一个毛贼从雅间蹿出,许多人都愣在当场,唯有这沈遇扑上前,没几下就这毛贼制服。
贾掌柜那是出了一头一身的汗啊。
贵人在他店里被毛贼光顾,已经够他喝一壶了,若是再被偷走重要物什,那他的脑袋都要搬家了。
因此对沈遇是千恩万谢,当即就将最后一个雅间奉上。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眼前救他命的就是贵人。
看沈遇是高门下人打扮,便知其身后定是京城某个世家。
果然看到戴着帷帽的丰锦衣,虽看不清面孔,但观那满身的气度,贾掌柜不禁在心里暗暗为自己庆幸一番。
楼上雅间里被毛贼光顾的是一个官员的家眷,可眼前这贵人,怕不只是有品级那么简单,不是皇亲就是国戚。
他还不知道丰锦衣是宋府的大奶奶,若是知道了,只怕又是另一番心情。
丰锦衣进到雅间,沈遇将两个小厮安排在楼梯入口,他自己则守在雅间的门口。
两个苗氏派来的丫鬟,跟随着丰锦衣和子惠往雅间里走,被芍药伸手拦住了。
两个丫鬟眼看着雅间的门阖上,顿时心里着急。
“芍药姐姐,我们是大夫人派来跟着大奶奶的,请芍药姐姐莫要为难我们。”
芍药眼一横,“大奶奶身份贵重,我尚且没有资格进到这雅间,何况你们俩?自己什么身份,几斤几两,都拎不清吗?这么不知轻重,怎么在大夫人面前当差的。”
两个丫鬟暗暗叫苦。她们俩只是家生子,爹娘老子在大夫人面前得脸,因此不用从小就来府上做事。
原本在家里养着,当小户人家的千金教养的,只待年纪到了就找个好人家嫁了。虽说是下人,可下人和下人也不一样。
像她们这样的,就是找主子讨个恩典,拿了身契,嫁个秀才举人,做秀才娘子或举人娘子都是可能的。
甚至还可能攀上富贵,嫁个富商家的公子。
她们的老子娘本就是打的这样的主意,从小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日里在家都是有小丫鬟伺候的。
偏大夫人看上了她们俩,要他们老子娘带过来,以后就跟着大奶奶,大奶奶有什么事,都向大夫人汇报。
两人都听说过敏儿的事,自然不敢再进大奶奶的院子。
且自那件事后,大奶奶将院子里的管事和使唤丫鬟婆子都换了一遍,老夫人和夫人都没说什么。她们算哪根葱,敢去触大奶奶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