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季疏缈脑子里事挤着事,脑袋都大了。
眼下的事,未来的事,都不知从何处谋划。
季疏缈幽幽叹气,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
“缈缈叹什么气呢?”阮香秀问。
“在想泽川弟弟,他要干好多活儿啊。”
她们在那里待了两个小时,张泽川就没有一刻闲下来的,屋里屋外忙活个不停,小小年纪,就有一双饱经风霜满是伤痕的手。
听她这么一说,阮香秀也忍不住叹气:“这孩子啊,哪儿都好,就是命苦。”
她们回到家时,秦升姥爷和秦蓉夫妻在收拾堂屋和厨房,秦升姥爷自然地接过姥姥手里的大海碗。
秦家没有“帮忙”做家务一说,家务就应该是所有家人的。
姥姥心肝肉疼,抱着她挨个红包包上涂清凉油。
天彻底黑了下来,夜风送来蝉鸣和蛤蟆叫,和偶尔的几声犬吠。
姥爷将大门拴上,一家人围坐四方桌说话。
姥爷习惯性地拿出烟斗,看到身边坐着的季疏缈,又默默放了回去:“说吧,你们这次回来干什么来了?”
他们回来前,电话里只说回来看看。
看看?不年不节,又没个红白喜事的,值得跨越上千里回来看看?
秦蓉用手肘捅了捅季振华,季振华轻咳一声,组织了下语言,磕磕巴巴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老两口越听表情越奇妙,等季振华说完,端起水杯喝水,也没缓过劲儿来。
秦升姥爷:“什么……东西?”
姥姥皱眉:“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秦蓉:“不是玩笑,是真的。”
老两口看女儿女婿说得笃定认真,这才信了,看向乖乖巧巧香香软软的季疏缈,后者朝他们扬起乖巧甜美的微笑:“我可厉害了!”
“我们缈缈,别是财神的座下童子吧?”阮香秀把小孙女揽进怀里,“让姥姥也沾些财气。”
“还有谁知道?”这这这,这不抽烟不行了,秦升往烟斗里装上烟叶子,坐到了离季疏缈远些的地方。
季振华:“我们哪敢让人知道啊,电话里都不敢跟你们说,就咱们五个人知道。”
姥姥闻言抱着季疏缈教她“守口如瓶”,不能对外面的人说,季疏缈都乖乖应下了。
姥爷点了点头:“小心些是没错。”
季振华:“爸,妈,你们跟我们去A市生活吧。”
姥爷头也不抬地问:“你的意思,还是蓉儿的意思?”
“当然是我们夫妻俩的意思。”季振华急道,“爸,您看我们现在条件都好了,你们就该跟着我们享清福了才是。”
秦蓉拍了他一巴掌,怪他不会说话。
“爸~~”秦蓉坐过去,拉了拉秦升的袖子,“我们需要你呀,你看我和振华都忙,缈缈都没人照顾,你看她瘦得,你和妈过去,帮我们做做饭,接送一下缈缈好不好?”
季疏缈也凑过去撒娇:“姥爷~~我每天都能吃到姥姥姥爷做的饭,想每天都能看到姥姥姥爷。”
左手边是闺女,右手边是孙女,这……这哪里受得了啊。
这要是别的什么,秦升早就举手投降了。
秦升抬眼和阮香秀对视一眼,几十年夫妻心有灵犀。
“不行。”秦升摇摇头,“我和你妈还能动,还没到要你们养的时候。再说,我们这养着鸡鸭,还种着地,一年到头还能存下些钱。”
“姥姥~~”季疏缈转头去抱姥姥,眼神祈求:“你跟我们去北京嘛!我想跟姥姥一起生活!”
姥姥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一家三口怎么也劝不动老两口,最后秦升姥爷发了火,把三人撵去洗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