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京桐坐在玄关处,手脚发软,摸出手机的动作都哆嗦得厉害。軇
脸部识别自动将手机界面打开,常京桐看到了上头的时间停格在九点三十二分,时间似乎从她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暂时停滞了。
这一切实在是太荒谬了。
常京桐摸上好似还在发疼的手腕,那里什么都没有。
常京桐深吸一口气,这才伸手去将它拿起来。
发颤的指尖捏住了纸片一角将它拎起,常京桐在那一瞬似乎看到了周围的一切急速后退的景象,她捏着纸片停格在那里,身体僵硬,但那周遭的声响却还是争先恐后地涌进她的耳朵里。
“干嘛!这不是我做的!哈哈哈哈哈哈!”軇
“答题册借我抄一下。”
“走廊不准打闹!”
常京桐身子抖了一抖,捏着纸片的手指转而用力将它向手心里攥紧,硬实的纸片硌着她的掌心,带来些微尖锐的痛感。
“你在干嘛?”
常京桐的面前忽然探过来一张肉感的圆脸,那一双大而明亮的荔枝眼正好奇地向上看着她,露出三分之一的眼白。
“我,”常京桐开口才发觉自己喉头发紧,声音像无力挤出喉咙的细碎呻吟,她不得不停了停,轻咳了两声,这才轻声回答道,“我捡草稿纸。”
常京桐站起身来,这才发觉自己站在了一间教室的过道里,挨挨挤挤的过道两侧是堆满书册的桌椅,数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待在教室里或聊天或做题,向着走廊的窗户大敞着,还能看到行来走去的学生。軇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哦,”圆脸女孩也跟着站起身来,又抬头看了她几眼,这才指了靠墙那张桌子,“那你快坐进去吧,我要做题了。”
这里的桌椅是两两贴在一起,成为一排,但在最边缘的一排,靠墙的那张难免会被外头那张桌椅阻隔。
常京桐没有多问,听从她的话默默移动外头那张椅子,侧身坐了进去,还顺手帮圆脸女孩的椅子归位。
女孩见怪不怪地坐下,挡住了常京桐的出路,自顾自地收好桌面的课本,转而拿了本题册开始做题。
常京桐看看桌面挨到的半扇窗户,又看看桌面上摊开的书册,沉默地将书本合上,又掀开最外头的封面,看到扉页上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名字,‘常京桐’,‘高三4班’。
“……”軇
常京桐心里的千言万语被强行压在了心底,她见周遭无人在意这个角落,便将紧攥在手里的纸片慢慢展开,看到上头挨挨挤挤的字逐个摊开。
亲爱的绑定者,
在我们中间,有一名地狱的引渡者,他把我最好的朋友晓月引荐给了撒旦,向她承诺了光明的未来,但在昨天,她独自离开了我们。
我永远不会原谅她。
请你帮我将那名引渡者找出来,我需要(一滩晕开的墨渍)
晓月最好的朋友留,
倒计时:七天軇
常京桐看了两三遍,这才将那纸片重新攥在掌心里。
坐在她身边的圆脸女孩听到她变得粗重的喘息声,好奇地偏头看了她一眼,得来了常京桐一个生硬的笑容。
“你不舒服吗?”
圆脸女孩皱了皱眉,常京桐笑容慢慢收敛,摇了摇头。
“你把这课本借我看看成吗?”
常京桐将自己桌面的课本翻回封面。
“哦。”軇
女孩倒是没有多问,直接在叠在一旁的书上头拿了课本给她。
“谢谢。”
常京桐第一时间去看扉页。
上头果然端正的写着女孩的名字,‘敖思梦’。
常京桐看看这个名字,又微微偏头看了身旁的女孩几眼。
她脑子里知道现在应该好好措辞,借机问清楚这纸片上面的信息,问问这纸片上说的晓月是什么人,但常京桐一时竟然张不开口,脑海里似乎还在回放几分钟前的生死时刻,她好似前一刻还在奋力地跑着,下一刻就强行坐在了这里,她的肺部还在灼烧,手腕更是发疼,但上头依然没有任何痕迹。
常京桐一犹豫,上课的铃声就打响了。教室的前后门人流开始往里走,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直到一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在讲台上站定,教室里才静了静。軇
常京桐干脆闭了嘴,将课本还给同桌,看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数学课本,学着她的样子将课上要讲的课本放在桌面上摊好,又在桌角瞄了一眼课程表。
她想了想,手不安分地在桌肚里头摸索着,在书包里找到了印着她名字的学生卡和门卡,另外还有一串钥匙。
常京桐将这些东西另外归置起来,又拿了本草稿纸,将自己在前头脱离的世界里见到的东西记在了纸上。
虽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看就很玄乎,跟编故事差不多,但常京桐还是没有将内容全部写下来,只写下了一些关键词。
其中‘星湖疗养院’这几个字她写了几遍,务必让自己刻在脑子里,常京桐这次回到现实打死都不能手欠碰那纸条了,最好一回去就先把这些东西查查清楚。
私心里,她是不希望这些事tຊ情同现实世界存有任何关联的。
眼下常京桐看着讲台上催眠似的讲解,看着那些数字符号在粉笔的挥舞间甩着尾巴在黑板上扭动着,难免有些走神。軇
她在外工作了一年多,脑子里关于高中生活的记忆早就蒙了尘。
身为一个普通的华国高中生,常京桐的高中生活每日就是在题海里游荡,那是真正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关于这‘地狱的引渡者’没有丝毫的头绪,难不成是指那按着学生们的脑袋让他们学习的班主任不成?
该说不说,她当年的班主任生起气来,的确是挺‘地狱’的……
想着想着,常京桐的面前忽然晃进了一张娃娃脸,她心里打了个激灵,眼前的人便同星湖疗养院里和她同一个房间的女孩重合在了一起。
常京桐想到那似有隐喻的国王梦境。
根据她的推测,星湖疗养院的人终究都是要走这一遭的。
那努力隐藏自己所有情感的女孩子最终能保护好自己的‘皇冠’吗?軇
常京桐当时被医生一针管下去直接昏迷了,在这期间所做的手术又为什么没有将她当时大脑的‘皇冠’毁坏呢?
当时清醒过来的痛苦现在回想起来,都让她寒毛直竖,常京桐更偏向于手术的确是完成了,只是结果出现了偏差。
难不成这倒计时在能够毁掉她的同时,也是某种保护的昭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