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辞下朝归家后,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被守在门口的林嬷嬷请去了安平郡主的院子。
裴晏辞走进屋子,踩过地上铺着的仙女献寿图,路过绣着锦绣山水的屏风和燃着价值千金的檀香的香炉,最后才在一张金丝楠木小榻前停下。
看着撑着头,闭目假寐的安平郡主,裴晏辞低声道:“母亲找我何事?”
听到裴晏辞的声音,安平郡主睁开了眼睛,脸上虽带着浅浅的倦意,但还是笑着开口道:“下朝了?饿不饿,要不要先用些点心垫垫肚子?”
裴晏辞摇摇头:“母亲有什么事情还是快些说吧,我晚些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安平郡主便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直接对着裴晏辞询问道:“辞儿,昨日的赏鱼宴上你可有看中哪个姑娘?你已经二十了,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你若是不成婚,你二弟和小妹的婚事也会受影响,快考虑考虑吧。”
裴晏辞垂眸,避开安平郡主投来的视线:“母亲,我知晓,但您知道的,三年前的事情对我影响颇深,我对女子实在……母亲再给我一些时间罢。”
安平郡主叹了口气,对着裴晏辞挥挥手:“我知晓了,你下去吧。”
等裴晏辞离开了屋子,安平郡主才狠狠拍了拍茶几。
这钟令嘉,真是害我儿深矣!
过了几日,裴晏辞派去查事的护卫们纷纷回府禀告情况。
观棋押了一个穿着厚实长袍,戴着头巾,面白无须的体胖男子进了临风苑院子。
那男子缩着脖子,浑身颤抖,显然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
观棋上次受了罚,这次铆足了劲儿想要表现自己,于是立马道:“公子,这是别庄的李厨子,李厨子一月月银二两,且据他邻居所言,他嗜酒好赌,每月都会将到手的银子花光,甚至还欠了赌坊不少钱。”
“可我们在他家搜查时,竟搜出了两百两银票,察觉到不对,我们就第一时间将人扣住审讯,果然是这个李厨子跟钟家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串通一气,在您的饭食和酒中添了两味药。”
“若单独只用饭或者只饮酒的话,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若是两者一同食用,便会催发烈性春药的药性,且无药可解,只能通过男女之事纾解。”
“若是不及时解毒,可能会引发脑疾。”
听到这儿,裴晏辞眯了眯眼:“嗯?”
观棋硬着头皮回答道:“智力可能会退化成垂髫小儿。”
裴晏辞冷笑一声:“两百两就能买通人给五品官员下药,看来我真的很便宜呢。将人送去赌坊吧,想来赌坊的人应该乐意见到他。”
李厨子抖若筛糠。
立马对着裴晏辞狠狠磕了几个响头,“砰砰砰”几声过后,青石板上都沾上了血迹。
“大公子,大公子饶我这一次,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大公子饶命!”
裴晏辞懒得听他废话,示意护卫将他拉下去。
至于罪魁祸首钟令嘉,裴晏辞眸色深深,大拇指和食指不自觉摩挲了起来。
见观棋还不退下,反而待在他身边欲言又止。
裴晏辞道:“有什么事情直说,不必如此扭扭捏捏。”
想到自己在探查过程中得到的一些线索,观棋心一狠,直接道:“公子,您半年前中的那春药,好似不是表姑娘下的。”
话音刚落,裴晏辞一双瑞凤眼瞬间折射出寒光,仿佛要将人冷冻一般。
观棋咽了口口水,继续道:“我暗中潜入钟家,偶然偷听到了钟家小姐和她贴身婢女的对话,言语间透露出,公子您三次中药,似乎皆是她们所为。”
就连观棋也有些不可置信,毕竟他们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沈宝珠是个贪图富贵,厚颜无耻的女子,但若半年前公子中药真不是对方干的,那……观棋不敢再想下去。
观棋下意识朝着裴晏辞看去,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他家公子拳头紧握,额角的青筋猛跳,丝毫不见往日的冷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晏辞才道:“继续查,查清楚半年前那次究竟是谁所为!”
“是。”
沈宝珠自是不知道临风苑发生的事情,不过裴晏辞这一旬都没有来寻她,她还是松了口气的。
而且这段时间她也没有闲着,日日给裴娇娇做她没见过的新鲜点心,两人的距离很快就被拉近了。
这一日,周家小娘子周环瑶约裴娇娇去静梵寺上香。
刚巧沈宝珠前段时日同裴娇娇提过想要出府逛逛,于是裴娇娇大手一挥,决定带上沈宝珠。
静梵寺在京城外的白云山上,等到沈宝珠和裴娇娇到达白云山脚时,周环瑶和其二兄周行己已在山脚下等待了。
见裴家的马车停下,两人立马迎了上去。
裴娇娇迫不及待地钻了出去,慢一步下车的沈宝珠便瞧见裴娇娇和周环瑶亲热地抱在一起。
“咦,这不是借居裴家的表姑娘吗?”周环瑶看向下车的沈宝珠。
沈宝珠对着周环瑶行了一礼:“见过周小姐,周小姐可以直接唤我宝珠。”
周环瑶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听沈宝珠这么说,当即顺着杆子往上爬:“那宝珠,你直接叫我环瑶就好。”
沈宝珠脸上依旧带着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
但不知为何,总有一道让人觉得不舒服的眼神凝聚在自己身上。
沈宝珠一转头,就见站在周环瑶身边的男子对着自己笑了笑。
沈宝珠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因为她认出来,这是上回在别庄荷塘见过的男子。
只见周环瑶对着身边的俊秀男子问道:“二哥,你是要上山,还是就在这儿等我?”
周行己的视线从沈宝珠的身上滑过,脸上的笑容愈发深刻。
“有三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在这儿,我怎么可能丢下三位独自离去,自然是充当一回护花使者了。”
沈宝珠三人同时被逗笑。
于是三人就在周行己的护送下,朝着山上的静梵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