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舒颜也没了打球的兴致，被展新月拉着在树荫下散步。
“舒舒，你和裴知行什么情况啊？我怎么感觉他刚刚像是在吃醋？”
“吃醋？你确定吗？我怎么感觉他是在变相说我笨啊。”
展新月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下她的额头，表情一言难尽。
“我说你是真的是个呆瓜啊，你没看到他刚刚看学委那个眼神，都快要喷火了好吧。”
“但是他都不给我微信，而且还……”
“还怎么了？”
舒颜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他好像和卓越班的林诗诗关系很好，她都有他的联系方式。”
光影在她脸上跳跃，一会明一会暗的。
“哎呀，我说舒舒啊，你要是真的这么介意就去问他呗，如果他俩真有什么，那咱就直接和他say goodbye。”
……
周五没有晚自习，舒颜放学后去了趟书店，买了两本辅导书，刚坐上车准备回家，却发现老师布置的试卷没拿。
那是这周末的作业，周一要上交的。
“司机叔叔，你在这等我一会，我上去拿个作业。”
“好嘞，那我在这等你。”
“知道啦。”
她迈着步子上楼，已经放学有一会了，教学楼空荡荡的，安静得有些吓人。
刚走到三楼，舒颜还没进15班的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怒吼声，声音听起来年纪已经有些大了。
“裴知行，你这个混账东西，就这么喜欢作贱自己，非要和我对着干？”
“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年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惹怒了他，老头子狠狠踹了他一脚。
“犟种！和你妈一个死德行！故意考砸、缺考，就是为了来普通班气我老爷子是吧？”
裴知行听到他提起母亲，收起了那副毫不在意的神情，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您插手我妈的生活还不够，现在连我的人生都不放过吗？”
“孽种！我是你外公，我能害了你不成？你妈当初不听我的话，非要和你爸那个窝囊废结婚，现在落得什么好了？”
老头子被气得不轻，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作响。
“你对我的安排有什么不满意？留学回来就能来我的公司，别人想要我还不给呢，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见自己父母被他说的如此不堪，裴知行脸色很难看。
“我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我父母也很幸福。你所谓的给予，不过是让我成为你的木偶，为你的事业付出一生，甚至是婚姻，不是吗？”
“你！”
“我父母现在很幸福，我妈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她不想像二姨那样，牺牲自己的婚姻来维持你们表面上的事业。”
一番话下来，老头子被气得胸闷，举起拐杖就要往裴知行身上打去，而他却没有丝毫要躲的意思。
意料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
裴知行抬眸，发现面前的拐杖被一只手捉住了。
白皙的手腕很是纤细，这会用力得发抖，青色的血管都微微鼓起。
“您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舒颜紧紧捉住那根拐杖，从小到大爸妈从未打过她。她也不敢想象这么粗的拐杖要是打在他的背上，该有多疼。
“你是哪家的女娃娃，少多管闲事！”
“您打人是不对的，裴知行那么优秀，一直都是年级第一，为什么还要打他！”
舒颜挡在他的面前，看得出很害怕，她睫毛都在微颤，但依旧在维护他。
“您就算是他的长辈，也不能这样对待他。他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你们谁的傀儡！你们这样做太自私了。”
舒颜磕巴又坚定的声音传入耳畔，裴知行抬眸望着她的侧脸。
女孩小脸莹白，发丝温顺地垂着，却倔强得要命。
那一字一句，像是棋子落定般敲入他的心中。
老头子被她说的哑口无言，猛地抽回拐杖，舒颜以为他还要继续动粗，她张开双手拦在裴知行面前。
结果只听到拐杖置地的声音。
“一群混账东西，没大没小的，我老头子今后也懒得管你这孽种！”
老人家说完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一旁的黑衣保镖扶着他下楼，拐杖杵地的声音越来越远。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伤着了?”
舒颜扶着裴知行起来，上下打量着他，动作小心翼翼的。
“放心，没事。”
老头子虽然气得踹了他一脚，但是心里也有数，只是后背有点疼，估计是青紫了。
“他是你外公吗？怎么对你这么凶。”
裴知行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没事，早就习惯了。”
少年这会早已没了平时的棱角，坐在楼梯上，不再是那个令人艳羡的年级第一，浑身散发着颓然的气息。
舒颜走近蹲在他的身边，轻声安慰：“你别难过啊，附中的年级第一也不是那么好考的，你已经很棒了。”
裴知行转头看她，少女眼睛澄澈，只倒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
舒颜见他不想提这些，于是没再深聊，她笨拙地换着话题。
“我刚刚去学校对面的书店了，买了两本习题册，感觉有点难，不知道适不适合我这个水平。”
话题切换得很生硬，他当然能察觉到。
“那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被这么一提醒，舒颜想起来，她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模样有些傻气。
“数学老师布置的试卷我忘记拿了！”
说完舒颜又跑去自己的座位，从抽屉里扒拉出几张试卷，塞进书包，却不小心带出了一张草稿纸。
是那天裴知行递给她的那张，上面还有他解题的字迹。
稿纸被塞回去，舒颜像是想到什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
“那天来找你的女生是谁呀？”
她明明知道对方名字，但还是想问问他。
“哪天？”
见他这个反应，像是不认账一样，舒颜有些急了，“就是林诗诗啊，她不是过来找你吗？”
这下好了。
直接不打自招。
裴知行被她这模样逗笑，轻扯嘴角，努力回想了一下，接着开口道：“她找我要班里的名册，这东西之前一直放我这，转班忘记还给老师了。”
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穿，舒颜也不恼，自顾自地小声嘟囔：“那她还有你的联系方式，我问你要了两次，你都不给我。”
原来她还计较这些。
他从衣兜里摸出手机，解锁打开微信，“扫吧，现在加。”
舒颜瞬间眼睛亮了，连忙拿出手机扫码，生怕下一秒对方就反悔收回去似的。
“还有电话号码，你要吗？”
清冷的嗓音传来，像是不经意间的提起，还有点不自然。
舒颜自顾自高兴，没看见对方眼底的晦涩不明。
“可以嘛?那当然好啦！”
舒颜将新号码添加至通讯录，心情愉悦多了。
“我和她就是普通同学关系，平时也只是偶尔在班群里联系，都是一些班里的事情。”
舒颜回眸看他，对方又补了句：“转班后基本上没怎么联系了。”
他这是在和自己解释吗？
这几天的郁闷情绪彻底清空，舒颜现在挺开心，一时间有点得意忘形。
“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女孩一下子凑到自己面前，笑眼莹莹的，他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清香。
裴知行不自然偏过头去，微咳了两声，“算。”
舒颜的笑意更明显了，背着书包和他一起下楼，步伐轻快，一蹦一跳的模样像只兔子。
系统默认的手机铃声响起，是裴知行妈妈的电话。
他按下接通键，话筒那边传来女人温柔关心的嗓音。
“阿行，怎么还没到家呀？妈妈晚饭快做好了，你现在在哪呢？”
“妈，刚刚和同学讨论问题，没注意时间，我现在就回来。”
很显然，裴知行没打算把这事告诉裴妈妈，更不想她担心。
一旁的舒颜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眨巴着眼睛，用嘴型示意他：我可以帮忙。
裴知行轻点了下头，将手机递到舒颜手上。
“阿姨，刚刚我在和他讨论物理题目呢，现在正准tຊ备回家呢。”
少女甜甜的嗓音还带着一丝乖巧，那头的声音明显放心了很多，“好孩子，没事就行。”
裴知行接过手机，又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他迈着步子下楼，却发现一旁的人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裴同学，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她仰头看他，温软的嗓音带了一丝甜，踮起脚尖凑近他，
“那我以后能喊你阿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