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馨月脸色顿时白得没了血色。
段风泽回来时,正好看见她虚弱苍白的模样,立马询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沈馨月紧紧抓着他手,哑声问:“林姨娘管你借钱,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段风泽一怔,眸色毫不为意:“钱不多,这件事你别管了。”
沈馨月喉咙哽了下。
勇毅侯府,区区五百两,的确不足挂齿。
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沈馨月才会在父亲战死后,独自撑起将军府,就是为了能够缩短和段风泽的差距。
可林姨娘今天的行为,彻底击垮她这些年的努力。
也让她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和段风泽之间有着一道无法横跨的鸿沟。
沈馨月凝望着段风泽,慢慢收回手。
她艰难的狠下心,故意放冷语气:“段风泽,你以为这么做是在帮我吗?”
“你将钱借给他们,就像打了水漂,再也拿不回来!他们以后会变本加厉,以后用各种理由继续管你要钱!”
沈馨月泛红的眼眶里蓄着泪:“段风泽,我不用你可怜我,也不用你管我将军府的事!”
段风泽眉心紧拧:“馨月,我没有可怜你,我只是想帮你……”
“我不用你帮!”沈馨月倏然抬声打断他,“这么多年来我都是一个人,我也过得很好。”
段风泽眸光微冷:“馨月,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先冷静下。”
说完就,就起身离开了。
沈馨月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脏好像被生生撕裂开般痛不欲生。
但她没有选择。
她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自己都要死了,还把段风泽拉进沈府这个泥沼里!
她也有私心,不想看见他眼里的悲悯。
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掉进地上。
许久后,沈馨月才缓解好情绪,拖着步子来到林姨娘的房间。
直接开门见山:“姨娘,把你向风泽借的钱还给他。”
她不知道是病了,还是心累了,感觉浑身都使不上力气,连说话都轻飘飘的。
林姨娘皱眉看着她:“可是烨枫马上要娶亲了,还回去彩礼都不够八抬。”
八抬?
寻常官员娶亲也才六抬彩礼!
沈馨月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说:“父亲给我准备的嫁妆我给烨枫,把借风泽的钱还回去。”
林姨娘虽然诧异,但也没拒绝:“行了,有你这句话就行,明日我会让人还到侯府。”
沈馨月出来后,滚烫的眼泪一颗颗砸了下来。
她对不起娘亲,对不起爹爹。
终还是连他们最后留给她的东西都守不住了……
天又下起了雪,看着漫天纷飞的鹅雪,沈馨月第一次萌生出想去陪他们的想法。
迟早都会死亡,她又何必贪念最后一点时光。
她顶着风雪回到房间,找出一直珍藏着的黄翡耳环。
那是段风泽送她的及笄礼物,他从来没有戴过,因为舍不得。
此时,沈馨月将耳环小心翼翼戴上,配上鹅黄色的冬裙,好似冬日的精灵。
她站在镜子前,嘴角缓缓勾起抹笑意。
真好看。
沈馨月踏着雪,像爹爹娘亲的坟墓走去。
坟前,她双膝跪地,泪流满面。
她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又重又沉,闷痛尖锐,连呼吸都不顺畅。
她蜷缩在坟前,抱紧自己。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只能感觉着身体的痛意。
可就在最疼的时候,她忽然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馨月?沈馨月!”
这声音太熟悉,沈馨月费力睁开眼,就对上段风泽紧张关心的目光。
他抱着她,语气愤怒:“下这么大雪为什么一声不吭跑来这!你不要命了?!”
沈馨月意识破碎,却还是摇头:“不……不要了……段风泽,我想去找爹爹娘亲了……”
段风泽抱着她的手不由得收紧,沉声的说:“如果我和你成亲,你就能好好治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