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药物消解,他才出卧房。
听到谢清欢慵懒的哈欠声音,他不自觉勾了勾唇角。
跟在玉桐身后,倚在门口。
看着向来刁蛮的大小姐,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打哈欠……
也别有一番趣味。
谢清欢见了他也不恼,只是没大睡醒时有些恍惚。
分不清前世今生,今夕何夕。
“楚寒萧……你已经下朝了?”
玉桐有些狐疑,帮她穿着衣服轻声提醒。
“小姐,可是做梦了……”
她看见玉桐,这才反应过来。
“啊……我忘了。”
转而嘻嘻一笑。
楚寒萧却又黑了脸。
心下生了猜疑。
她将他的名字改为楚寒萧;
又格外在意这张脸!
是不是……
朝堂上真的有个人叫楚寒萧?
而他长得很像那个人……
她带他去国子监;
又找武师教他习武;
皆是为了……
能更像他?
她在拿他,当替身!?
想到这里,心脏骤缩!
竟险些站立不住!
吓了谢清欢一跳。
“楚寒萧,你没事吧?”
楚寒萧……
他不喜欢这个名字!
转身回了卧房。
谢清欢一头雾水,吩咐玉桐快些为她梳妆。
她担心他刚刚站不稳,是不是伤势加重了!
穿戴整齐后,她过来楚寒萧的卧房。
见他正垂着脑袋,沉闷地坐在桌边。
她提着裙子,语意轻轻。
“楚寒萧,你……怎么了?”
楚寒萧抬眸,想问她,却又怕……
怕若真是这样,她会不会,就不要他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在疼?”
谢清欢想握住他的手,却被他缩了回去。
让她心里好生委屈。
“你……干什么啊?”
都不给碰了……
见她担忧惶恐,他又于心不忍。
只转过身去,默默开始解下腰带,褪去衣袍。
他想说……
你喜欢的人,高居庙堂,文武双全。
必是玉一般的君子吧?
可他不是!
他身上很多伤……
与那个人不同!
可只剩里衣时,他又犹豫了……
若她嫌弃他……
不肯再拿他当替身了,怎么办……
分明!
他心中的骄傲让他觉得很屈辱!
本该宁折不弯地直言,不为任何人的替身!
可他就是……
说不出口!
比起受此羞辱,他更怕……失去她。
谢清欢屏息看他脱衣,不知他要做什么,眼神颤抖。
不自觉咬住了帕子,不安地看着他。
见他挣扎犹豫过后,又皱着眉头,慢吞吞地一件一件穿回去。
她彻底不理解了。
上前两步,她按住他穿衣的手。
“早上还没上药吧,我帮你。”
听着她语气中的试探和讨好,楚寒萧叹了一口气,到底放下了外袍。
谢清欢解开他的里衣,听着他的闷哼,咬紧了小牙。
“疼吗?”
脱掉他的外衣后,绕到背后,动作轻柔地帮他涂药。
见他突然抬手,不自觉肩膀一抖。
像是个极易受惊,却仍在强撑的小兔子。
楚寒萧感觉到力道变化,侧首顿了顿,比道:
【是不是,很丑?】
他问她,他身上的伤,是不是很丑。
谢清欢却以为他在怪她从前虐待,心里有些难受。
咬着嘴唇强忍着。
眼泪还是像豆子一样,砸落在他的肩膀上。
楚寒萧蹙了蹙眉头。
【哭什么?】
被丑哭了吗?
他不由捏紧了指头。
怕她……嫌弃他。
不料……
谢清欢却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
细腻的小脸伏在他肩上,低泣。
“楚寒萧,我以前对你不好,你不要怪我,可以吗?”
楚寒萧的拳头攥了攥。
转过身来,将她拥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安抚。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进屋就开始脱衣服?”
我……
谢清欢眨巴着微微泛红,泪光晶莹的眼睛看着他。
好像楚寒萧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就算没有,见了她这副模样,他也觉得自己错了。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被推到上位者的楚寒萧,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谢清欢确实没想到,他是因为名字……
怔了一怔,又有些委屈。
“我是怕……叫你楚延景,会暴露你的身份,引来宫里的人刺杀……”
润泽的丹唇,被她咬住,又轻轻吐出来。
“那你想我叫你什么,你说就是。”
这么简单?
楚寒萧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同意了他改名字。
心下怀疑。
难道……
是我猜错了?
她并非把我当人替身?
【那为何是楚寒萧?】
他困惑。
谢清欢秀眉微蹙,似有为难。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总不能说,因为前世就是这么叫的吧!
“我不知道……因为好听?”
她信口胡诌,低着头,抬眼看他。
惹得他忍俊不禁。
拨起她的下颌,又问:
【那上朝又是怎么回事?】
啊!
原来是因为这个!
谢清欢这才明白。
不过一时口误而已……
他也太警觉了吧!
她一甩帕子,从他怀里站起来。
“我睡糊涂了而已,你竟然因为这个生我的气!”
反客为主地娇嗔。
楚寒萧自知理亏。
压着眉头抿了抿唇,又探手将她拉回怀里。
第一次对她低头。
【抱歉。】
倒叫谢清欢惊疑。
真是……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楚寒萧和她说抱歉?
分明鞭子都抽不动的硬骨头!
就算是前世,两人吵得再凶!
他服软的方式也只有趁着醉酒,厚脸皮宿在她宫里!
“啧啧啧……”
她感叹着摇头。
见他疑惑抬眸,她嬉笑着揽住他的脖子。
“楚寒萧,你竟然会和我道歉?!”
楚寒萧拧眉,不懂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谢清欢抬手捋顺他的眉心,笑道:
“看来,你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是吗?
楚寒萧微微仰颌,躲开她不安分的指头。
不置可否。
说来……
他好像真的没向谁低过头!
从前被她折磨得那么狠,脖颈都是硬的。
可如今……
怎么这样轻而易举就……
正想不明白,门外玉竹来报:
“小姐,府上传来消息……林姨娘去佛光寺祈福的路上,遭遇山匪劫道!不幸身亡。”
死了?
谢清欢起身。
有些惊讶,转而又想得明白。
“不是父亲气不过,派人截杀,就是被老太太灭口了!”
她一甩袖子,觉得有些可惜。
“亏我还想去问问她,我爹的身世是不是有隐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