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他们快走到自己跟前了,尚小美跃跃欲试的从躺椅上坐起身。就跟研究未知生物的科研人员一样,秉承着科研的精神,准备了很多困扰她的问题,等稚子刚站定,她就发话了。
“稚子,你的腿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宴淇在来的路上,已经把尚小美叫稚子的原因告诉了他。
稚子早有准备,回答的有条不紊:“我们鲛人族的鲛人,也跟陆地上的兽人一样,从小就长着双腿。兽人可以收起兽耳和兽尾,我们也能在必要的时候,收起鱼尾。”
经他这么一说,尚小美恍然想起,他说的确实没错,宴淇每次情绪一失控的时候,兽耳就会从头上冒出来。情绪平稳的时候,就像现在,兽耳就被他隐藏起来了。
“那你们……”尚小美还想问什么,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停下了。她把头转向宴淇,略显抱歉的说:“宴淇你先回避一下,下面的问题小孩听不得。”
“我不是小孩,”宴淇原本也没多想听,但是尚小美说他是小孩,他反而起了逆反心理,站在原地不动,不想就此离开。
尚小美立刻改口道:“对对对,你不是小孩,只是下面这些问题有些难以启齿,事关稚子的隐私,你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宴淇虽然被她说动了,却仍不理解的问她:“既然知道是他的隐私,你为何还要问?”
尚小美脊背一挺,正襟危坐道:“我这是本着科研的心态,严谨的了解他们鲛人族的习俗和生理特征。以后稚子他如果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我们也能准确的给与治疗,不至于慌了手脚。”
“你最好真是这么想的,”宴淇竟然有些吃味。
一旁的稚子,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无比震惊。他想不明白,宴淇只是跟鬼怪出去了几天,看这情形,他怎么好像对鬼怪动了感情。
只是……就鬼怪那副样子……他怎么会对她动心?
宴淇虽然吃醋,到底还是走开了。
等宴淇走远后,尚小美才继续用十分正经的口吻问稚子:“那你们是怎么分化的?”
稚子许是已经被别人问过相同的问题,并不觉得难堪,只是像刚才那样,拿兽人作比较:“就像兽人成年后,会长出最后的兽齿。我们鲛人成年后才会分化出性别。”
“听说你们遇到喜欢的人才会分化,是真的吗?”尚小美终于问出了她最感兴趣的问题。
“是真的,”稚子很好的隐藏起自己的情绪。他没有想到,这个鬼怪看着阴森、诡异,却也跟普通人一样喜欢打听这些隐秘之事。
为了避免尴尬,稚子主动解释道:“我们鲛人只有遇到喜欢的人,身体才会分化。喜欢上男人,我们会分化成女儿身。喜欢上女子,我们就会分化成男儿身。”
听到这,尚小美新奇的眼睛都睁大了,她迫不及待的问稚子:“那你现在……是不是还没有分化?”
她戴着面具的表情,生硬、狰狞,看不出情绪。
稚子无从分辨她的心情如何,听她的声音还算愉悦,便大着胆子坦荡的承认:“是,我还没有分化。”
尚小美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嘴一快,直接问出了口:“那你以后可能会分化成女儿身是不是?那我岂不是有了一位女夫君?”
稚子不明白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或是性情跟她的面容一样诡异。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她不仅没有生气,还把自己逗笑了。
不过尚小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对,你要是分化成了女子,我岂不是被戴了绿帽子?”
她黑洞洞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稚子,问得很认真。
稚子对她了解的不多,心里对她的畏惧依旧很强烈。他不敢忤逆尚小美,惹她生气,面露惶恐的说:“我绝对不敢对不起夫人。”
尚小美为了更有气势,站起身,把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强硬,给稚子下了死命令:“你以后只能分化成男的!听见没有?”
“听见了,”稚子颔首答应,十分听话。
尚小美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又继续问起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那你们没有分化之前,长得有……那个吗?”这次装的再正经都没有,任尚小美脸皮再厚,脸颊也不受控制的烫了起来。
偏生稚子还一脸懵懂的反问她:“哪个?”
“就是那个,男人们都有的那个,”尚小美脸颊快烧起来了。
这次稚子总算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回答了就跟没回答一样。
尚小美又不好意思再问,只好换下一个问题:“那你们的胸部是平的还是……”
稚子突然目光灼灼的看向尚小美:“夫人要不亲自检查一下?”
“啊?”尚小美没想到自己会被反撩,一时瞠目结舌,好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反击他。
“行吧,退下吧。”尚小美讪讪的答应。
等稚子离开后,宴淇立刻回到尚小美身边。见她神思不属,语气里的醋味更浓了:“夫人你都跟他说了什么?为何像丢了魂似的?”
尚小美立刻否认道:“没有,我哪有。”
正在这时,花楹突然从远处走了过来。
花楹是狐族的人,狐族的人除了外貌生得一等一的好,又是出了名的善魅术,最会以色侍人、玩弄人心。
他还没有走近,宴淇的醋意就更浓了:“他来干什么?”
“应该是有事,”尚小美也警惕起来,这五个男人中,她其实最忌惮的也是花楹。并不是花楹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而是他们狐族的名声实在太坏了。
除了以色侍人、玩弄感情那些为大众所不齿的事外,他们狐族还有一个非常令人憎恶的组织——红袖盟。
红袖盟里的成员,都是狐族精挑细选的魅者。
这些人从小修习各种引诱、挑逗、迷惑人的法子,把自己伪装成任务目标喜欢的模样,一点一点的渗透进对方的生活。为了完成任务,他们会假装成深爱对方的样子,甚至会跟任务对象好好的过日子、生孩子。
他们的任务对象,不但囊括了各个兽族的人,连岛国人也是他们的目标。
尚小美来到兽世后,就已经见证了好几起这样的事。那些任务对象有的跟红袖盟的人生活了几十年,最后却被自己的丈夫或者妻子亲手杀了。
他们的孩子,亲眼看着父母相残,可想而知会有多痛苦。
但是那些红袖盟的人,根本没有心,为了完成任务,他们丝毫不顾及几十年的夫妻感情。
还有一些任务对象,不是他们要猎杀的目标,而是他们需要拉拢的对象。他们会为了拉拢那些人,委身给他们,温柔小意的感化他们,直到对方爱上自己,甘心成为他们的垫脚石。
可是当那些人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红袖盟的人立马就会翻脸无情,无情的将他们抛弃。
这些事桩桩件件,都让人胆寒心碎。
就算他们惩治的大多数都是坏人,其他人也同样对狐族红袖盟做的事深感不耻。
连带着也对他们狐族的人,有很深的芥蒂。
花楹是跟宴淇他们一起上岛的,真要论姿容、仪态,他是最出众的。
并不是他真的长得艳压他们一头,而是他是最会展现、利用男色的人。他的打扮、举止、仪容,永远都是最亮眼的,也是最能吸引女子注意的。
如果尚小美没有对他们狐族的人心怀戒备,她在闲暇的时候,注意力绝大部分时候,肯定都会被花楹吸引过去。
宴淇最最防备的人也是花楹,他刚才还能勉为其难的让稚子跟尚小美单独说几句话,现在他却不想让尚小美跟花楹有任何交流。
“他能有什么事?”宴淇虽然不愿,却没办法让花楹不要过来,只能委屈的坐在尚小美的脚边,把头靠在尚小美腿上,刷存在感。
花楹的视线只从宴淇身上匆匆扫过,就明白过来,宴淇已经对鬼怪动了情。
论武力他们狐族的人是弱,但是论智力,他们狐族的人可是几大兽族里智力最高的种族。
花楹不像稚子,看破宴淇对鬼怪的心思后,只是怀疑起宴淇的眼光。他联想到自己掌握的跟芥城有关的情报,又看到眼前宴淇痴恋鬼怪的神情,立刻猜测道,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
就算鬼怪在芥城大展神威,引得百姓臣服归顺。就凭她现在这幅惊悚的样貌,要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喜欢上她,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这其中定有蹊跷。
花楹心思千转百回,面色却始终如常,所提的事,也是尚小美他们漏掉的‘重要’之事。
“夫人,是时候给我们解药了。”不知道花楹是故意在尚小美面前扮弱势,还是习惯了处了下位,他是跪下给尚小美汇报事情的。
“解药?哦,对对对,我这就给你们拿解药去。”尚小美这才记起,她上次骗他们说可乐有毒,必须七天喝一次解药,今天已经第八天了。如果不是花楹提及,她早就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尚小美先把花楹从地上扶起来,她只虚虚的托举了一下花楹的手臂,手上就沾染上了花楹身上的清香之气,那香味清幽惑人,沁润缠绵,难以祛除。
尚小美的指尖隐隐有些烧灼,若有若无的酥痒感从指尖扩散到四肢百骸,那感觉十分古怪,好似跟花楹有了实质的肌肤之亲一般。
幸好那样的感觉并不强烈。
尚小美无暇多想,急急忙忙的开门回去拿解药,那扇刷脸的大门,只有她能打开。
这会,一个隐秘的角落里,看似在修葺道路的鬼卿,看着那扇打开后会自动关闭的门,默默的将一块椭圆形的石头藏进了袖子里。
凭他的武功,趁门开的时候,将石头嵌进门缝里,阻止房门关上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种事他干过无数次,不可能会失手。
只要门留着一点缝,他就可以找机会溜进鬼怪的房子里。到时候再一刀结果了她……替自己死去的父母报仇!
尚小美这会正在为他们准备解药,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
她又从空间里兑换出了一大瓶可乐,为了显示这种黑水的珍贵,她学着电视剧里用最小的酒杯装了五杯可乐。再用托盘托着,把五杯‘恐怖的黑水’端到了外面。
花楹和宴淇是最先将解药喝下去的人。接着鬼卿和稚子也过来把解药喝了。
只有时梨,天黑了才从田里回来,几下洗净了双手,仰头将‘解药’喝了,转头又去忙活去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第一个赶着喝解药的花楹,其实并没有将解药吞进肚子里。他表面上将解药一口喝了下去,其实只是将解药含在嘴里,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嘴里的‘解药’尽数吐出。
他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测。善于揣摩人心的他,第一次听到鬼怪说黑水有毒的时候,就产生了疑虑。这次如果不是他主动提及,鬼怪明显已经将解药的事忘了。而且,距离上次下毒,已经过去八天了,他们的身体却一点事都没有。
如果真是剧毒,恐怕他们早就毒发了。
花楹冒死吐出‘解药’,不过是为了彻底弄清楚,鬼怪是不是真的给他们下了毒。
他需要比所有人都先一步了解到真相,因为他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将他们这位鬼怪夫人的秉性摸的一清二楚。
作为红袖盟最优秀的魅者,他必须成为那个,能操控鬼怪势力的人。
回到尘封岛,尚小美就变得无所事事了。
以前她偶尔还需要给自己做做饭,现在有了宴淇,她的事全都被宴淇包了。
宴淇每一餐都会精心的给她准备饭菜,不过他很快发现,尚小美十分挑嘴,不但要吃色香味俱全的熟食,食材还必须新鲜。即使满足了这些条件,她也吃的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