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冬雨过后,冷清的长乐宫,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
“鹂夫人,外面风大,您还是回屋歇着,以免着凉。”
春枝给我披上了披风,又给我拿了汤婆子,我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暖意。
她摘来几朵牡丹花,将枯萎的桃花换下去。
“怎么不换桃花?”我浅浅的问着。
春枝一怔,回头笑着回我:“鹂夫人,外头的桃花已经开败了。”
我的视线落在窗外,桃花坠落在地,淹没在泥土里。
原来都是早春了,竟过去这么久了。
自那日周祈安听到我怀孕的消息后,他再没踏足长乐宫。
但吃穿用度,全都准备齐全,冥冥当中他好像默认了这孩子的身份。
我说不上来,心里是何滋味。
愁思间,几声清脆的掌声响起。
我循声望去,竟是华服珠翠的李岁颜,多日不见,她面容更加光彩照人。
“鹂夫人好雅兴,还有心情赏花。”
李岁颜挑眉,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不屑,对我的称呼也带着侮辱。
“前朝妃子怀了新帝的孩子,你不觉羞耻吗?”李岁颜不请自来地坐在了我对面。6
我心中一沉,这皇宫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
我抬眸看向她,眼里不甘示弱:“你顶着我的名生活了几天,就当真忘了自己到底是谁了?”
“我才是周祈安明媒正娶的妻,而你才是那个前朝人人唾弃的妖妃。”
李岁颜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周祈安爱的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
我攥紧手指,手心的疼痛让我格外清醒:“那又如何,皇谱上是我李瑶英的名字,世人唾弃却是你李岁颜!”
我并非想与她争论,只是想保护我的孩子。
我抬眸对李岁颜驱逐:“请你离开。”
李岁颜没有再与我争辩,却看向我的眼睛,像一条毒蛇一样阴冷。
她说:“好妹妹,你真当陛下有多在乎你和你肚子的野种?”
我双目一颤,字字坚定道:“我的孩子不是野种。”
李岁颜挑了挑细长的柳眉:“将药端上来。”
话落,一个宫女就端了一碗散发着苦味的褐色汤药进来。
我心头一颤,又听李岁颜毫不留情补充,“你乖乖喝了这药,作为姐姐,我会留你一条贱命。”
春枝脸色大骇,连忙跪下求饶:“娘娘不可啊!鹂夫人怀的是龙子。”
李岁颜一张娇艳的脸倏地大变:“什么龙子?来路不明的野种而已,也敢攀咬陛下?”
“给本宫掌她嘴!”
说完,一旁宫女就伸手扇向春枝。
“住手!”
我双手攥紧,将杯盏掷碎在地。
“除了用我身边人威胁我,你还会干什么?李岁颜,你真是恶毒又卑劣!”
我的话一出,李岁颜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宫女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这时,一道熟悉的冷漠嗓音传来:“接着打!”
下一秒,春枝被扇倒在地,右脸顿时肿了起来。
我压抑着满腔不甘和委屈,蹲下身将春枝扶起,护在身后。
周祈安走了进来,带来一阵冷冽的寒风。
“陛下,臣妾听说鹂夫人身子有恙,好心给她送了汤药。”
“没成想,她非但不领情,还说有朝一日等她怀上龙子,就让臣妾下堂。”
李岁颜扑进周祈安的怀中,带着哭腔说着。
美人垂泪,还是心尖尖上的人,周祈安脸色越来越阴沉。
四目相对下,我清晰看见他眼里的狠厉。
我强忍着小腹传来的疼痛,低声开口:“不是的……”
话未完,周祈安厌恶的声音就打断了我:“一个禁脔,还妄想怀上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