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咬紧了牙关,神情迅速凝了起来。
难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这些人,还是逃不掉吗......
想着,凌姨回头深深看了眼身侧的沈和,面上飞速划过一抹愧疚。
借着犬吠声,附在沈和耳边低语了两句。
整个过程不过三五秒,她单手撑地起了身,正欲过去看时,那人已经主动从玄关处现了身。
“都乱叫什么?”
他双手叉腰,眸光森凉地扫过那两只并排朝他吠叫的中型犬,“不认识我了?”
话音刚落,两只小家伙当即偃旗息鼓。
桑枝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等着挨骂的孩子。
商陆更过分,直接夹着尾巴躲在了沈和身后,小心翼翼地看向顾言慎时,眼里还闪着些许挑衅。
“阿适?!”
看清来人,凌姨面上那层忧思瞬间消退,“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今天不忙。”
顾言慎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目光却始终不离坐在地摊上,低着头摆弄东西的沈和。
他来的突然,沈和全然没有防备,眼下恨不得将自己埋进那剪好的窗花和碎纸屑里。
她还记得,顾言慎有轻微洁癖,其他还好,就是不允许他所在的地方有一丝一毫的脏乱差。
更何况他以前说过,自己剪的这些东西,都是不值钱的破烂儿......
想到此处,沈和耳根不自觉红了起来。
在顾言慎朝自己这边靠近时,她随手抓了离自己最近的几张窗花藏在身后。
须臾,眼前压下一道黑影。
顾言慎在沈和面前缓缓蹲下,捡起了脚边的一张‘金龙腾云’。
“阿适,你来的真巧,可是有口福了。”
看着眼前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凌姨笑意更甚,“和和说今天是跨年夜,我年纪大了也不太懂,总之啊,她让我们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还特意剪了这么多的窗花添添喜气儿。”
她看了眼挂钟,“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让人先准备着,你们坐着等等,很快就好。”
顾言慎嗯了一声,嘱咐她别太辛苦。
凌姨点点头,进厨房前,将所有佣人都叫到了厨房帮忙。
偌大的客厅,顷刻间就剩顾言慎和沈和两个人。
彼时,桑枝颠颠儿地钻进了顾言慎怀里,他摸着狗头问,“恢复的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
沈和微微抿唇。
迟疑片刻,追问了句,“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商陆,过来。”
顾言慎没回答,漫不经心的对沈和身后那只狗勾手指。
可桑枝傲娇的很,头一昂,连理都不理他一下。
顾言慎弯了唇,说不出是气的还是笑的,嗔怨了句:“没良心的家伙。”
闻言,沈和容色一怔。
抬头间,正巧对上那双略含戏谑的清冷眼眸。
她当即明白了顾言慎的意思,脸色骤冷。
赌气似地将自己身边那堆窗花全部装进了收纳箱里。
直到晚饭前都没再搭理顾言慎一句。
吃饭时,凌姨准备了十几道菜,可沈和就逮着自己手里那碗白饭吃。
顾言慎几次想帮她夹菜,都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她轻咳一声,笑道:“和和,别光吃饭,你不是说了吗,冬天多喝汤暖身子,所以我今天特意煮了菌菇汤来,给你盛一碗尝尝。”
“谢谢凌姨。”
沈和眉眼弯弯,一改刚才的冷漠模样。
顾言慎:“......”
凌姨的手艺极好,这是沈和从来的那天就知道。
可今天这碗菌菇汤却比以往做的都好喝。
沈和惊艳一瞬,一口气喝了三碗。
凌姨看着,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和和来的这十几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吃饭吃的这么香呢。”
她调侃,“是不是因为阿适来了,你一高兴,连带着口味也好了?”
“不,不是。”
沈和反驳地极快,摇头的同时,没看到顾言慎瞬间暗淡的目光。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和指尖微微扣紧了碗底,“这种菌菇汤,我外婆以前也经常煮给我喝的。”
她歪头,“凌姨,你和我外婆手艺很像。”
“真的吗?”
凌姨微微惊讶,“那等有机会我和你外婆各做一份,让你尝尝是不是真的没有区别。”
“我外婆她......”
沈和声细如蚊,“已经去世了。”
凌姨似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瞧着引起了她伤心,竟忽然语塞起来。
彼时,顾言慎拿了一个新碗,随即盛了一碗清汤。
放到沈和面前时,温tຊ和的开了口,“没关系,以后有凌姨给你做。”
“阿适说得对。”
凌姨边附和边给她抽了张纸巾,“和和,只要你想喝,不管什么时候,都只管跟我开口”
沈和噙着泪光点头,“好。”
晚饭后。
凌天打电话过来,顾言慎直接去了书房。
沈和则与平时一样,跟凌姨一人牵一只狗去了后花园。
园子里的梅花开了,艳红似火,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沈和不喜欢太过明艳的颜色,唯独正红除外。
冬天夜晚来临的更快,空气中的清幽暗香格外醉人心脾。
梅林中,沈和就这样坐在秋千架上,闭了眼,轻轻晃动。
美的不像真人。
“冷不冷?”
耳边传来温沉低润的声音。
沈和倏然睁眼,别过头,才发现凌姨不知何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顾言慎。
他将臂弯里的大衣递了过来。
沈和没接。
依旧轻轻晃着秋千,“我不冷。”
顾言慎嗯了一声,也没勉强。
只是慵懒地靠在秋千架上,仰头看天,“如果不想走的话,跟我说一声就行。”
“什么?”
他低头,“没必要故意把自己冻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