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一阵阵凉风拂面而来。周围静悄悄的,萤火虫像一颗颗绿色的小星星一样在夜空中流动。
谢婉卿屋内只燃着一根昏黄的蜡烛,赵政安闭着眼睛一手撑着头,卧躺在床上。
谢婉卿仅穿着纱一般若隐若现的里衣。
她耳垂的红意渐渐红了一些,“臣妾给王爷捏捏肩解乏吧。”
赵政安似没听见一般,毫无动作。
赵政安伤了的这些日子,都是谢婉卿在身边伺候。
谢婉卿不忍他受累,私下偷偷问了大夫,得了可行房事的回答,她才安心准备了一切。
谢婉卿柔柔的用手抚上他的臂膀,吹灭了房中唯一的烛火。
看着赵政安依旧面无表情,她缓缓的解开头上的发钗,另一只手轻揉他的肩膀。
被百合花浸泡过的发丝散出淡淡幽香,让人心往神怡。
赵政安闭着眼:“你好香啊。”
随着香气的浸入。
而他意识模糊,眼前朦朦胧胧显现的脸,却是那个死去的白月光前福晋。
赵政安主动将芊细的五根手指搭在谢婉卿的腰上,轻轻一用力,把她拉近自己,又翻身压下谢婉卿。
小翠跑到寝殿前时,谢婉卿早派了里外三层守卫,不许任何人打扰。
竹息正双手交叉于胸前靠墙睡觉,见来人是小翠,想也没想就放了进去。
小翠清了清嗓子,站在门口大喊道,“王爷!不好了,我家小姐受惊了。”
这一声把屋里正专注探索人体奥秘的两人吓了一激灵。
谢婉卿盼了这一夜许久,这才刚躺下,怎能容得下有人打断,顿时怒中带笑,“叫个郎中去看看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赵政安卧在塌上,回过神晃了晃头,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是谢婉卿,他抬手揉了揉眉间,另一只手不耐烦的推开了谢婉卿的身子。
因为内心在意九皇子的事,赵政安已经好几日没见林晚了。
再加上刚刚回忆中浮现出的脸,一听是林晚的事,更顾不得别的了,顶着风仅穿寝衣就走了出来,“林晚好端端怎会受惊。”
小翠低声道,“最近小姐日日思念王爷,却不得见,总是心神不宁,敏感胆小。今夜不知怎的,小姐好不容易才入睡,房中却突然窜出来个老鼠,把小姐惊得又哭又闹。”
谢婉卿站于身后,明显在强忍着气。
她双唇紧闭,脸色发青,目光带着审视道,“这事叫竹息去就好了,难不成让王爷去给你家小主抓老鼠。”
赵政安立于台阶上,略带压迫地问道,“她既日日思念我,为何从不来求见。”
与其他男子有绯闻这种事上赶着解释才不正常,当然是林晚要故意晾他几天。
小翠眉头蹙起,声调小了一些,略带哭腔说着,
“小姐一直不让奴婢来告诉王爷,怕王爷担心。可奴婢不忍小主日日晚上哭泣、日日睡梦中呼唤王爷。奴婢实在看不下小主所受相思之苦,所以奴婢才斗胆来见王爷。扰了福晋休息,奴婢甘愿受罚,但请王爷去看一眼小主吧。”
赵政安听得心头一阵滚烫,又心疼又有欣慰道,“起来吧,为自己主子说话何错之有。带我去看看你家小主吧。”
谢婉卿心一沉,拉住赵政安的衣袖,弱弱问道,“王爷还回来吗?”
她早知道答案,却偏要撞这南墙。
赵政安头也没回向前走去,“我明日再来看你。”
明日?
明日复明日。
谢婉卿都数不清他说过多少明日,从期待的夜晚到失落的天明,每次她都相信。
从前,王爷专宠前福晋,她死了又专宠江丹凝。
她羡慕不已,想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被专宠?
她曾偷偷叫府外的郎中给开些坐胎药,却被郎中告知体内有大量的麝香,已经不易怀孕,哪怕是怀了也九死一生。
她不敢相信,自己在王府中与人和善,从不做害人之事,怎会落此下场。
甚至连什么人什么时候被害的都不知道。
谢婉卿心一横,既然她不能怀,那所有人都不许怀。
谁都不许霸占着王爷的心。
往事涌上心头,谢婉卿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痛。
她恨,恨为什么王府中的女人这样多。
林晚,为什么你不死在江丹凝的鞭子下?
现在手底下可用来对付林晚的人不多,她思索片刻忽地冲身后厉声喊道,“云儿!去,把林柔找来。”
“是。”
“林晚,林晚!”
屋外月光如银,月影如钩,如缟素一般的光华,洋洋洒洒地镀在林晚的被子上。
林晚正欣赏着窗外的星星,听着赵政安急切的脚步越来越近,立马起身揉乱头发、裹紧被子。
赵政安立于月光下,身影显得更加挺拔,只见林晚蜷缩在床上,紧紧裹着被子,浑身颤抖不停,快将自tຊ己完全隐藏起来。
男人总爱对弱小起保护欲,尤其是当他知道你这般无助是因他而起。
便会比一般时候更加愧疚,想加倍疼你、补偿你。
赵政安见到这样的林晚心中不由得一紧,这些天为了些风言风语竟害得林晚这般。
他快步走到床边,有力的手臂圈起林晚小小的身躯,轻声问道:“晚晚,我来了,别怕。”
“王爷?王爷不会来。”林晚不敢抬起目光,手指颤抖着将被子裹得更紧了。
赵政安心疼地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晚晚,是我,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林晚慢慢地放松下来,身体不再那么颤抖,泪眼婆娑地看着赵政安的脸,忽地张开手臂扑进赵政安怀中。
“臣妾以为王爷再也不来看臣妾了。”
“怎会?”
林晚蜷缩着腿,往他怀中又蹭了蹭,略带委屈道,“臣妾知道,外面有了许多传言,光是传进臣妾耳朵中的都不忍细听,不知王爷在外面听到的该有多恶毒、多不堪入耳。王爷定是听了那些不喜欢臣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