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妙元惊呼,“婠表妹,你竟真的失身于他?”
林婠婠反倒出奇的平静,“就凭一件小衣,就可以诬陷别人,若大理寺都如此办案,不知要冤死多少好人!”
赵妙元颇有几分自得之色,冷哼,“不仅有物证,还有人证,就让你心服口服,带上来!”
所有光线所聚在了枯瘦老妪身上,她身穿花布短袄,年纪约莫五十多岁,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眉间还缠绕着一股子黑气,一看就是久病缠身,命不久矣!
一进屋,老妪就显得手足无措,慌忙跪下。
卢王妃抬手道,“起来说话!”
林婠婠不断打量着她,蓦地灵光乍现,关于凤鸣山的记忆与现实陡然重叠,唤道:“史大婶?”
那老妪怯生生抬头,觑了林婠婠一眼,又慌忙移开目光,“姑娘,还记得我?”
她是凤鸣上的厨娘,当初林婠婠遭难被关押在厢房里,她偷偷给递过茶水,也算对她有恩。
林婠婠连忙上前搀扶她,“大婶,你快起来吧,你怎会在此?”
史大婶猛地一哆嗦,跪着朝后退了一步,神情闪躲小声道:“姑娘,仔细脏了你的手。”
赵妙元瞪了她一眼,“啰嗦什么,还不快捡要紧的说!”
史大婶脸上掠过了一道凄然,不忍心地看了林婠婠一眼,似有难言之隐,咬牙道:“那晚山匪横行,到处都乱糟糟的,我听到厢房有动静,就偷偷趴在窗外看,屋内烛影摇红,人影交叠,正在行那苟合之事,我看得很清楚,那女子左胸口处有一颗红痣!”
“我知不该看,便悄悄回到厨房备好热水,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来要热水......”
听到此处,林婠婠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背脊早已冷汗涔涔,因她胸口处确有一红痣!
银翘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林婠婠,叱道:“你个老虔婆血口喷人!有痣的人多了去了,这也不说明就是我家姑娘。”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或许银翘也没了自信。
史大婶不敢看她们,发狠起了毒誓,“老婆子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天打雷劈,断子绝孙,永无香火!”
她不惜用自己亲人起誓也要拖她下水,可见,她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不知赵妙元到底许了她何等好处!
这大戏唱到此处,也该轮到她了。
林婠婠恳求道,“卢王妃,请容我辩驳两句。”
卢王妃凝视着她片刻,“说!”
林婠婠走到檀木桌前,指了指那肚兜,缓缓开口,“这小衣是我前几日在大相国寺的客栈弄丢的,不仅有贴身的物件,还有尚品轩送我的衣裙,以及我的部分细软头面,包括一枚红宝石鎏金金钗,那是我外祖所赠,尤为珍贵。
我想找回来,特意让银翘去报了官,她已拿回了衙门案情记录的拓本。因涉事金额不大,我就没有惊动你们,倘若你们不信,可以去衙门核查!”
林婠婠转身,忽地一巴掌甩在了姓顾的男人脸上。
因太用力,浑身都在颤抖,满脸迸发着滔天的怒意,“你这个恶贼!你偷我东西,还想污我清白,就不怕佛主降罪,死后让你下十八tຊ层地狱吗?”
那姓顾的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扇懵了,缩了缩脖子,还在拼命辩解:“不,不是这样啊!婠婠,明明是你赠给我的!”
青黛见机叱道:“一个小偷,也敢跑到王府来诬陷我们姑娘的清白,是谁给你的胆子!说,你幕后的主使是谁?你还有什么阴谋!”
说话间,已有人随着银翘取回了案情记录的拓本,递给了房嬷嬷。
房嬷嬷仔细翻看着那几页薄薄的绢纸,对着卢王妃点了点头。
卢王妃瞟了一眼记录的时间,日期自然是对得上的,面色不由缓和了几分,不过眸中依然有着难掩的疑色,又指了指史婆子,“你胸前可有......”
林婠婠知道卢王妃多疑,史婆子说得又真实又有细节,任何人听了都会怀疑。
林婠婠看了一眼老婆子那浑浊的眼睛,缓缓开口,“王妃,这老婆子说不定偶然看到的,也无不可能,只是有一点存疑,那黑灯瞎火,她在窗外尚能看清别人身子上哪处有痣,可见眼力肯定比鹰隼还厉害!
我们只需在夜间,点上烛火,让她在窗外查看,便能检测出她是否说谎,真相也就水落石出!”
史大婶一怔,面色微微发白。
卢王妃眼中阴霾不减半分,她捏了捏眉心,似在思索。
赵妙元眼看形势逆转,欠了欠身,她头上的金錾花镶翡翠步摇随身摇晃,像极了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赵妙元眸中的精光一闪,轻笑道,“姨母,若想还婠妹妹一个清白,倒有个简单的法子,只需请宫中有经验的嬷嬷帮妹妹验明正身即可,宫中的嬷嬷经验老道,绝不会出错。到时候,所有的流言蜚语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傅朝云一袭紫烟罗衣衫像极了一株盛开的紫藤,她连忙下座,她怯生生开口:“婠姐姐性子高洁,平白遭人诬陷。若事若是传出去,便会沦为别人茶余饭的谈资,婠姐姐就算心胸再开阔,也会被困于人言,朝云恳请母亲,务必彻查此事,万万不能委屈了姐姐!”
青黛不屑地转头,傅朝云这会子演什么姐妹情深,前些时日为几件衣裳打上门的又是谁?
房嬷嬷眸光锐利,“这倒是个法子!只怕得稍微委屈一下林姑娘。”
卢王妃微微沉吟,一时没了决断。
林婠婠浑身一震,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感觉到整个身体变得麻木而僵硬起来,脑海里无数个念头闪现,不能验!不能验!
她恨自己只顾着意气之争,却浑然不觉,早就落入赵妙元的圈套。
赵妙元精心策划了这一切,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她验明正身!
赵妙元很满意林婠婠的反应,眼看胜利在望,她眸中透着兴奋,步步朝她逼近,“婠妹妹,怎么,你不敢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