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公府。
唐诗逸一袭轻纱长裙,卧在博菱窗的软榻上。
窗外凉风习习,送来舒爽的干净气息,吹拂她无瑕的面庞,越发显得她清丽婉约,灵动照人。
绿琦伺候在唐诗逸身后,明明觉得她家小姐,该是天上仙子一般的人儿。
可青黛来禀,说谢晚吟和她表哥一同回京之后,行为并无异样,甚至还相处甚欢。
她便看到,唐诗逸的面容,骤然冷凝,颦眉间压不住的戾气,几乎要将她面容扭曲,“苏辞秋给她挖了那么大一个坑,她既没钱又没人,竟然还能如此轻松惬意?那楚闻璟帮了她?”
青黛低眉道:“听说,只是帮她带了带路,引荐的那个掌事,也已经被吴庸给打伤了,没什么大用处,也没有与任何人联系,要帮她告官。”
“那她是想自己解决此事?”唐诗逸眼微眯,一股狠厉自眼神中溢出。
谢晚吟有个商贾的外祖家,区区几万两银钱,倒是能拿得出来,可皇后亲族之人,她岂敢擅动?
她那个老狐狸一样的爹,都不会轻易得罪后族!
除非,她利用萧明煜!
唐诗逸回头,冷冷的看了青黛一眼。
青黛颈脖微凉,低声说道:“咱们的人盯在沉水庄周围,确实发现了……翊王的人,似乎也在关注此事。”
“贱人!”
唐诗逸挥手拂掉了茶杯,杯盏尽碎,茶水四溅。
“谢晚吟,前世你那般死在他面前,今生竟还敢跟他有所牵扯!”
这件事,唐诗逸每每想起,都恨的难以自抑。
这辈子,她绝不能再让此事发生。
她让绿琦收拾了地上残渣,安静下来细想了一番。
谢晚吟是个刚烈的性子,前几日被萧明煜诓进王府里去,已然对他没有好脸色了,想必她是记得前世身死的教训,今生才会如此迫切的想要为自己营生。
可萧明煜却黏上她了。
此事她若不找萧明煜,这整个京城之中,便唯有一人,还可算她走得通的路子了。
唐诗逸嘴角凌厉的勾起,“青黛,派人入宫告诉嘉宁公主,明日诗会改在梦园,我去宫门口接她。”
青黛虽不明白,可依旧照做,“是。”
第二日。
谢晚吟早早的打扮妥帖出门,去了畅春园等着。
前世今日,皇后亲生的嘉宁公主,会到畅春园与众贵女一起游玩。
她虽为王府妾室,可嘉宁公主敬爱萧明煜,也给她送了帖子。
只不过当时她地位卑微,不敢轻易出现,怕丢人现眼,所以没来。
事后,嘉宁公主还送了她礼物,补偿她未曾前去的遗憾,十分友善。
而她本人性格,亦是天真烂漫,萧明煜被贬的那几年,除了傅云书,便只有她背着所有人,悄悄的来看过他们。
萧明煜也一直都很宠她。
若说这世上,除了萧明煜,最在乎皇后母族名声的,便只有她了。
谢晚吟想着,将此事禀告给她,为了皇后,她也会让人去调查的,哪怕是言说至皇后面前,皇后公正严苛,也绝不会置之不理。
可她在畅春园等了很久。
日头高的,马车坐着都有些闷热了。
雪蘅前去畅春园打探了一番出来,擦着汗告诉谢晚吟,“小姐,畅春园没有帖子不让进。”
“那公主殿下可在里面?”
“看守的人不肯说,奴婢塞了块碎银子给他,他也只说,要见公主就在外面等着。”
谢晚吟有些为难。
她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停车的地方,公主的车驾就在那儿。
她人应当是过来了的。
可守园的人不放她进去,她便只能在此处,等到嘉宁公主玩完出来了。
谢晚吟微微咬唇,她想着,若是此刻傅云书能路过就好了,他与嘉宁公主也交好,他若出面,嘉宁公主定会见她一面,给她个机会。
可偏偏,老天爷是会打盹儿的。
傅云书没有从畅春园路过,倒是一匹风驰电掣的骏马,奔袭而来,让谢晚吟立刻放下了车帘。
“吁——”
萧明煜勒马停下,渐渐靠近停在畅春园门口的那辆马车。
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是谢晚吟。
可她是故意躲他?
在他经过之时,车窗紧闭,把马车封的跟铜墙铁壁似的,生怕人靠近。
萧明煜没来由的便有一股恼火!
他策马上前,嗓音冷沉有穿透力,直透过马车,传进了谢晚吟耳朵里:
“你若是想在这儿等嘉宁,便等到天黑再睡上一觉吧。”
“为什么?”
谢晚吟立刻撩开了车帘。
她那张脸出现在萧明煜眼前,双眸如清泉含波,清澈灵动,让萧明煜的心,不自觉的惊动了一下。
萧明煜见她如此在意,便想到,她找嘉宁,肯定是要告诉她沉水庄的事。
可明明找他才是最明智的。
她偏要舍近求远!
因此,他便内心不畅的,不想告诉她,卖弄了些:“公主行踪,岂可随意泄露?”
谢晚吟听的眉头直皱,当即便放下了帘子不再看他。
不难想,嘉宁公主今日定是改行程了,不在畅春园游玩。
可她去了哪里?又为什么会临时改行程呢?
萧明煜干的?
谢晚吟啐了一口,让车夫赶马,离开这往下一个园林赶去。
萧明煜原本等着她来问他,可她竟直接就离开了,莫说问他,似乎连多看他一眼都嫌烦,逃一样的离开他。
萧明煜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又疼又无奈。
他咬了咬牙,策马跟上谢晚吟,冲到她前面,似带路一样,不远不近的,将她引到了梦园。
“吁!”
萧明煜从马上跳了下来,惊的马儿都有些莫名其妙。
梦园门口的人,见他前来,立刻讨好上前,下跪叩拜,“参见翊王,公主若是知道王爷来了,必定会很高兴的。”
萧明煜神色冷淡的嗯了一声,微微侧目,似乎在告诉谢晚吟。
她要找的人就在这儿。
谢晚吟耳力好着呢。
坐在车上,她也能清楚听到,可她还要去找嘉宁公主吗?
此一去,岂非又要当着萧明煜的面,提起此事,又牵扯上了,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