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星霜担心的并不是金宝出了事tຊ,以金宝的身手应该还不至于被伯府那些下人抓到。敝
金宝是舅舅年轻时在武馆学武时一位师兄的幼女,那位师兄自知重病在身,命不久矣,长子天性惫懒,品性不堪,长媳视财如命,又泼辣狠毒,他死后幼女大抵会被长子一家卖了换钱,他行走江湖一生,见过许许多多身世飘零、命运多舛的可怜女子,有些不知被卖了几轮,几乎将这世上所有的苦都吃了一遍。
为了幼女不落到那等境地,他不仅将自己的武艺都教给了女儿,还费尽心力为女儿筹谋未来的出路,几经辗转联系上了阮进这位师弟。
金宝是整个晴翠院唯一一个签了活契的下人。
金宝父亲武艺一般,她的武艺自然也没有多高,不过尚能勉强对付两三个成年男子,况且,金宝还有一双极为灵敏的耳朵,在听声辨危方面,远超于教给她武艺的父亲,若是以前的伯府,有身怀武艺的护卫,有身强力壮的小厮,耿星霜还是会担心一下的。
所以耿星霜想的出事是正院和二房那边,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拉扯不下的情况,现在还没能解决,拖住金宝回来的脚步。
画帘也是这般认为的,不过她还是很担心的说道:“姑娘,世事无绝对,金宝虽然机灵,但是正院不远处的怡得院可是住着伯爷,而且正院的东厢房里还有伯爷的房间,伯爷身边可是跟着梁叔的,况且也不知二老爷是否回来了,二老爷身边的姚刚也是会一点功夫的,所以奴婢还是去看看吧!”敝
“你是想听热闹吧?借口找了一大堆,你家姑娘我是什么眼神,你这点小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来,你去吧,我可是要睡了!”
这么晚了,这丫头忙了一天,也不说早点去休息,还想着看热闹呢。
不过耿星霜自认自己是个好主子,不会轻易阻挠身边丫鬟的兴趣爱好,她一向是很开明的。
又来了!
画帘无奈的看了一眼似乎真准备安寝的耿星霜,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姑娘,金宝回来了!”
画帘大概是刚刚踏出院门,就和回返的金宝碰上了。敝
“快进来!”耿星霜本就一直支棱着耳朵在听外面的动静,一听到画帘的声音,心情瞬间高涨起来,因而语调显得有些高昂。
“姑娘,你刚刚不是说要睡了吗?”
画帘一进屋,发现自家姑娘并没有任何就寝的迹象,靠在床头帛枕上,面前放着一本书,正襟危坐,看到她们进来,就差趿拉着鞋来给她们两个丫鬟开门了。
“是要睡,这不是正准备睡,你们就来了吗?好了,金宝,说说你这几个时辰都听到了什么?还不快向你家姑娘详细的禀报一下。”
以后姑娘成亲了,自己是不是要提醒一下姑娘,就算要装贤良淑德、优雅高贵这般气质仪态,也需要稍微装的长久一些,装的更像一些,否则以未来姑爷的眼力,岂不顷刻就能识破。
“奴婢是晚膳后去正院附近溜达的,正巧看到向妈妈垂头丧气的提着食盒从正院出来,奴婢便去和向妈妈搭话,本以为向妈妈还是和以前一般,对奴婢没个好脸色,却没想到奴婢只是说了几句好话,又奉承了一句向妈妈菜做的好吃,这次她竟然和奴婢说了好些话。”
金宝人长得憨憨的,性子也是憨憨的,不急不缓的娓娓道来,即便画帘稍微开了个小差,这回过神来也没有跟不上。敝
“她是不是挨骂了?”耿星霜兴致勃勃的问道。
“姑娘怎么知道的?可不是嘛,伯夫人不仅骂了向妈妈,还摔了筷子,说她做的菜太咸,越发不成样子了。”
金宝憨憨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向妈妈以前自诩和乔妈妈吴妈妈一般,是伯夫人最信任的人,看到其他下人时,大多都是昂着脖子抬着眼睛的,每次也都是亲自提着饭菜送去正院,然后和乔妈妈或者吴妈妈一起伺候伯夫人用膳,顺便能汇报一下厨房的情况,也曾多次自豪的说过伯夫人最喜食她做的菜。
在被向妈妈重视这一点上,即便是伯爷都要退一射之地。
也正因为此,向妈妈这忽然无缘无故的被伯夫人一顿痛骂,一时接受不了,这时金宝正好凑了上去,向妈妈在气愤和委屈中,一时冲动才和金宝说了一些话。
“奴婢便安慰了向妈妈几句,向妈妈便越发的委屈,她下午看到刘大柱家的去了正院,回去时失魂落魄的,炒菜时不是少放了盐,就是多放了醋,做了几遍才成功,为此向妈妈还让刘大柱家的交足了多耗费的食材银钱,刘大柱家的竟也一声不吭的交了,向妈妈便知道刘大柱家的肯定犯了错。”
看到刘大柱家的狼狈模样,向妈妈心情颇为不错,若不是心里想着自家那个没用的男人,无论哪一点都比不上刘大柱,她差点当着刘大柱家的面笑出声来。敝
“所以向妈妈是兴冲冲的去,失魂落魄的回,落了个和刘大柱家一样的结局?”
耿星霜倒很想看看向妈妈当时的模样,抱着一颗热乎乎的心去讨巧的,劈头盖脸被喷了满头满脸的碎冰渣,冷热交替,着实不好受。
“我觉得向妈妈和你说那么多,倒不全是一时冲动,她和你发泄了一通,心情也能回复些许,回去之后也不至于被人看出来,特别是被刘大柱家的看出来。”
金宝点头,“姑娘说的有道理,向妈妈还说了,若不是乔妈妈有事禀报,伯夫人说不得还要再骂一会儿,安慰完向妈妈,奴婢便去了正院,奴婢到的时候,正屋中一片安静,若不是还亮着光,奴婢还以为伯夫人已经睡了呢。”
金宝在一片寂静中等的有些不耐烦,也幸亏还未入夏,海棠树下没什么蚊虫,否则她还真的有些耐不住。
“过了大概一刻钟,奴婢就听到一阵声响,不是来自伯夫人的正屋,而是从正院外面传来的。”
“你在正屋后面,连正院前面的声响也能听见,金宝,你的耳朵越发厉害了。”画帘惊叹。敝
金宝摇头,“那倒不是,是外面动静着实有些大,闹哄哄的,就算你在那里,也能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