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尘冰冷的指尖轻轻搭在她的眼眸处。
这双眼曾多少次含羞带怯看着自己,然后渐渐冷却。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眼里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是在自己说要娶平妻时,还是在将南风打死,降她为侧室时?
还是秦家……
“临死前,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对我绝望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我阴差阳错发现这块玉佩,你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
秦惜枝看到沈砚尘从怀里拿出那块残缺的玉佩,眼眶发热,脱口而出。
“你就是姐姐六年前,救得那个人?”
“姐姐对这块玉佩宝贝得很!原来是你送的,竟然是你送的……”
秦惜枝嘶吼着:“那你为什么不对她好点?”
沈砚尘被这句话敲打得脏腑震碎,若是早些知道。
他定会让秦方好成为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可这些话在人死后说,只会显得可笑。
他没有做到,也没机会做到了……
这块玉佩,是秦方好爱若珍宝的东西,最后却绝望得随手给一个下人。
沈砚尘知道,她这是扔掉对这世间最后的一点眷恋、温情,不再回头。
他的眼眸愈发猩红,他恨自己,没有早点认出秦方好。
其次是恨秦惜枝,如此懦弱,竟然让姐姐赴死。
再就是恨老天,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揭穿真相,令他尝到失去挚爱的痛苦!
如果一辈子都不知道,都被柳溪月瞒在鼓里,也不会如此生不如死!
最后,他竟有点扭曲起来。
恨秦方好和他成亲三年,竟从没提及一丝半点六年前的事!
她不是爱他吗?她怎能忍住不说?
是报复他的冷落吗?报复他没有为秦家求情吗?
如果是,那么她成功了。
她让他陷在噩梦里,终生醒不过来!
沈砚尘空寂的眼眸,紧盯着秦惜枝,就像是幽深的黑洞,再不复人的温度。
“是谁替你做掩护,从诏狱出来的?”
秦惜枝当然不会说,眼神冷厉地和沈砚尘对视。
“你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到吗?你以为……我会放过背叛我的人?”
这话令长适虎躯一震,他很容易就查到。
就算逃逸到天涯海角,也很难躲过锦衣卫的抓捕网。
“是我,锦衣卫监理长适。”
长适扯下胡须,“为了报答南风的恩情,便配合了秦小姐。”
“将二小姐迷晕,换了衣服背出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话虽然说得硬气,但长适心底还是有些惧怕。
诏狱有多可怕,锦衣卫比任何人都清楚。
长适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进诏狱。
在他答应秦方好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秦惜枝张开双臂,拦在长适面前,大喊道。
“不关长大哥的事!他只是满足姐姐的遗愿!”
“遗愿?”
沈砚尘咬牙,是啊,他差点忘了秦方好早就想死,也差点死了。
秦惜枝哭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病入膏肓没几天好活了!她熬不过这个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