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驶进公司的劳斯莱斯又开了出去。
司机照例在前面开车。
林缺双手放在身前,规规矩矩地坐在车后座,余光里注意着坐在另一边的裴聿川,“董事长,麻烦您了。”
裴聿川手里拿着一台平板,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屏幕里的文件跟着翻了一页。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文件,半晌后才言简意赅地应了句:“嗯。”
确实麻烦。
林缺识趣地没有再打扰对方,他偏头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唇角悄无声息地往上掀了掀。
地铁确实拥挤,但这裂开的伤口,是他自己撞的。
很快便到了医院,医生重新给林缺的伤口清理消毒,再包扎。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两人重新回到了公司。
汽车停在保安亭前,林缺单手解开安全带,“董事长,那我先下去了,再见。”
裴聿川礼貌性地回了句:“再见。”
紧接着再次开口:“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林缺:“……”
这是要开除他?
当然,林缺误会了裴聿川的意思,对方只是让他回家休息,等伤口彻底好了再来上班。
“带薪休假。”顿了顿,裴聿川又补充了两个字:“两倍。”
生怕这爱岗敬业的小保安不听话,伤口还没好就来上班,又给他添麻烦。
于是,林缺获得了两倍薪水,并且不用上班。
——
林缺这回是真的没有再去上班。
周玉梅和林有财两口子破天荒的没有赶他出门工作。
林有财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往嘴里扔花生粒,余光瞥见大儿子要出门,他懒洋洋地喊住林缺。
“你那保安的工作别干了,挣不了几个钱,还把自己弄伤了。”
周玉梅一边拖着地,一边抱怨着丈夫乱扔花生壳,听到这话也跟着附和:
“就是,瞧你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当什么保安啊,随便找份工作都比这强。”
林有财接着道:“你李叔给你介绍了份工作,在会所当服务员,一个月能挣几万块。”
林缺冷眼看着这对夫妻一唱一和,宛如在看跳梁小丑。
“不需要。”
他扔下这句话,也没管夫妻俩是什么反应,便转身出了门。
在会所当服务员,一个月几万块,这是让他服务什么?
之前天天赶着他出去上班,现在却一反常态,这背后一定有原因。
林缺想到了沈无虞,前两天他们在中寰集团碰过面。
说不定沈无虞这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也认出了他,所以才让那两口子阻止他去裴聿川的公司上班。
担心他跟裴聿川的关系越走越近?
沈小少爷的演技确实不错。
林缺被勒令带薪休假,但工作日的早上依旧出门去挤地铁。
不过这回他要去的不是中寰集团,而是沈氏集团。
沈氏的董事长正是林缺的亲生父亲,沈向南,而总裁则是他的亲生哥哥,沈行舟。
虽然比不上裴家,但沈家在盛京也同样家大业大,集团大厦也位于盛京最繁华的CBD当中,同样是一座拥有几十层高的大楼。
林缺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集团大厦外面,仰望着这幢豪华的高楼。
片刻后,他在附近找了个不算显眼也不算偏僻的位置坐下。
上午接近九点,一辆黑色的宾利不疾不徐地从远处驶过来,车牌号正是林缺之前记下的数字。
他安稳地坐在那儿,看着汽车从他前方不远处驶过。
后座车窗紧闭着,林缺只通过车前窗看到前面开车的司机,以及后座那两道模糊的身影,连脸都看不清。
少年的眸中泛起复杂的情绪,视线一路追随着远去的车辆,直到车辆消失在视线里。
他静坐了一会儿,随后起身离开。
林缺的那位大叔保安同事,有一个老友在沈氏当保安,他通过这层关系从老友那里得知了沈向南和沈行舟日常的上下班时间。
不过这时间也并不固定。
比如傍晚下班时间,林缺并没有等到那对乘坐的车辆经过。
不过他不缺耐心,一直坐在公司大楼前等了两个小时,这才等到那辆黑色宾利从他面前经过。
他的视线依旧跟随着车辆,直到消失。
接下来的几天,林缺像是打卡一样,每天早晚都会坐在那里耐心等着。
最晚的时候,他直接从下午五点等到了晚上十点。
这对父子有时候会乘坐同一辆车上班,有时候单独上班,乘坐的车辆也不是固定的,有时候是宾利,有时候tຊ是迈巴赫……
林缺之前就把车型和车牌号记下了,所以都能认得出来。
后座的车窗偶尔会打开,林缺也看清了坐在里面的人,跟上辈子记忆中的模样差不多。
又是一天晚上。
时间接近十点,沈行舟加班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随后起身松了松有些僵硬的肌肉,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离开了办公室。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沈行舟弯腰坐进后座,吩咐司机:“走吧。”
最近接了个大项目,沈行舟这几天都在加班,每天早出晚归,可谓是筋疲力尽。
等忙完这段时间,他得好好休息休息,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了,他可不像裴聿川一样是个工作狂。
沈行舟抬手松了松领带,随后疲倦地靠着椅背闭上眼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前面开车的年轻司机犹豫片刻,试探性地开口:“沈总,我最近发现了一件事。”
沈行舟没睁眼,随口应了句:“什么事?”
“就是……这阵子有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孩每天都坐在您上下班的必经之路旁,像是特意等着您的。”
“每次我开车经过的时候都能看到他,他每次都会追着咱们的车看,而且……看的还是车后座。”
司机正解释着,语调突然拔高了些,“沈总,我又看到他了,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