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胤殿幽深的夜里,时愿落寞的背影刻在龙床旁。
今日是她与贺麟元成婚十载的日子,他曾答应她的请求,今日要陪她。
但他仍是食言了,她在偌大清寂的殿里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有见到贺麟元的影子。
时愿低浅地叹了口气。
这般鸳鸯瓦冷,翡翠衾寒的生活,她已过了将近九年。
接着,她将面前的赤色翎羽放在微型炼器台上,继续炼化自己的翎羽。
作为七彩翎雀的她,浑身是宝,身上每种颜色的翎羽皆蕴神妙之用。
但她突然感到体内传来翻江倒海的撕扯之痛,而后嘴角溢出一丝殷红的献血。
她赶忙运转印法,让自己的气血循环起来,压下体内暴动的气息。
翎羽本可自然再生,但抵不上过度的消耗。
长期此般,定会有性命之忧。
这时,殿门被“咿呀”打开,她转过头去,便见贺麟元走了进来。
他颀长健硕的身躯周围充斥着霸道刚猛的龙威,只泄露一丝便能让法力低微者匍匐在地。
时愿可以断定,贺麟元定然刚刚经历了一番打斗,否则不会出现此般气场。
她轻移莲步,有些担忧地想去帮他整理有些凌乱的周身。
但贺麟元却将她粗暴地推开,眼神冷漠戾然:“离我远点。”
时愿的脚步止住了,心口传来一阵熟悉的闷堵。
旋即她按下心中的苦涩,问:“发生何事了,怎要与他人斗法?”
贺麟元没有再理睬她,径直坐在龙床上,开始兀自调养生息。
时愿心中涩意更甚,尽管九年来他一直这般冷待自己,然而自己却依旧抱有期盼。
每次被他忽视与冷遇,她的心都会更冷上一分。
她看着贺麟元,思绪混乱,只好去收拾殿中柜子上各种神物法宝。
但分神之际,一瓶上等灵液被她碰倒在地,其中的液体洒了一地。
她心中升起强烈的恐慌,转过头去就见到贺麟元睁开了双目。
那双霸道冷漠的眼只是瞥了一眼地上的灵液后就又合上了,似是没有要发作的意思。
她诧异的同时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在想,为何今日他气性不那么暴躁了?
整理完后,她在诡寂的氛围中忐忑地等待贺麟元调养完毕发话。
她有太多想知晓,想知道他为何食言,又为何打斗。
以他神龙族龙太子的身份与神通,有几位拥有与他斗法的资格呢?
贺麟元修养完毕后,睁开双眸,看着时愿良久,旋即低沉平静道:
“明日你便离开承胤殿。”
时愿听后浑身泛起冷意,比琉璃瓦上的千年霜雪更寒上几分。
她不敢置信地问:“你不要我了?为何?”
眼角已然弥漫起轻淡的雾气。
贺麟元话语平静而冷冽:
“没有为何,按照我说的照做便是。”
“你这几年太子妃当的还算妥帖,你还有何愿望,只要合理,我便准许。”
时愿只感到心尖泛起被尖刀剐过的痛,她深爱了这么久的男子,竟要抛弃他!
她能有何愿望呢?她的愿望只是能待在他身旁便好!
见时愿精致漂亮的脸孔上凄楚的神色,贺麟元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异样。
但见她久久未曾回应,他蹙眉道:
“莫要耽误我时间,你既不说,那我便给你五十块极品龙玉。”
“一块极品龙玉够你们七彩翎雀修炼十年用。”
时愿倒吸一口冷气后哽咽道:“我不想要这些,我只想要与你一起诞下龙嗣。”
贺麟元怒意涌上眉梢,他用冷若千年寒泉的声音道:
“凭你的血脉,也配给我生子?”
时愿只感心中浓重的刺痛。
是啊,她只是妖界略为高等的七彩翎雀,如何能玷污最尊贵的神龙族太子血脉?
这些年来他与自己欢好时,只是粗暴地将她当作泄欲器具,并用神通保证她不会受孕。
贺麟元丢下一句话:“明日我便下好和离书,让下人送予你。”
而后便离开了殿内。
时愿泪涌而下,今日是他对她言语最多的一日,但字字诛心。
……
翌日清晨,她恍惚间来到炼丹宫,却见下人将她在宫中的物件都扔了出去。
“今日起这里便由太子妃主管,你快快离去吧。”下人对她毫不客气地道。
她疑惑而惶恐地问:“太子妃?”
下人还未回话,门外就款款走来一玄色华服,气息如煌煌然大日般的娇艳女子。
她美艳地不可方物的容颜上浮出一抹嘲讽的轻笑后道:
“这位便是时愿妹妹吧?我乃凰族公主离欢妤,亦是贺麟元的初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