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乐从没干过这样的事。
宽敞的高干病房里只有她和无意识的周纪淮，而她的手正放在被子下，压在男人的手背上。
病房门还开着，勤务兵守在门外，温知乐心虚地看着外面走廊，生怕有人突然进来或是往里看。
幸好她有背书包的习惯，否则找都找不到东西掩饰。
温知乐隔一分钟就翻一页书，装得像模像样，手心贴着男人手背，没多久就汗津津的，却一动也不动。
倒不是紧张，而是不适应。
她前世沉浸学习，从未和异性有过接触，手贴手是她经历过的最大“尺度”。
好在周纪淮昏迷不醒，不然她要脸红成猴屁股。
在她翻开第三十五页时，舒承安从外面进来：“知知，你什么时候回去？”
温知乐快速抽出自己的手，顺势把书倒扣在腿上：“我反正也没事，就多待会儿。”
舒承安轻挑眉：“行吧，那你看着，我睡会儿。”
病房里还有张床，舒承安直接睡在上面，他睡得沉，八点左右医生和护士共六个人进来查房他都没醒。
温知乐听医生说了些叮嘱，全部记住。
他们前脚走，后脚就来了一群兵。
舒承安被吵醒，温知乐赶紧把社交机会让给他，自己躲到一边静静站着。
没站几秒钟，就被一人叫出去。
“您说周团长有东西要给我？”
“姑娘，你是不是姓温，叫温知乐？”杨泉多问了几句。
团长交代的时候对外貌的描述只有一句漂亮，太笼统了，他真怕认错人。
温知乐：“是我，我哥要给我什么？”
叫哥了，这就对了。
团长说过那是他妹。
杨泉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俩铁盒，言语间流露出哀伤：“团长说这是答应送你的高考礼物，如果他……出事，就让我替他送给你。”
温知乐陡然愣住。
她想起在江河县的那通电话。
她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
小姑娘接过铁盒：“谢谢您。”
眼前没人了，她才把印有英文的铁盒打开。
“咔哒”一声。
五颜六色的硬质糖果码满盒子，在这一瞬间像彩虹一样映入她眼中。
温知乐眨了眨眼，眨掉酸涩。
“小九，我又多了一个家人啦。”
【嗯嗯。】
舒承安送走一批兵，回来时停在她面前：“知知，你不进去了？”
“进去呀。”温知乐转头走回病房，“表哥你继续睡吧，这里有我和小于看着。”
小于是周纪淮的勤务兵，也是门口守着的那位士兵。
舒承安实在是困，又睡着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温知乐一天不落地跟着舒承安去病房打卡。
但她没有正当理由长留，舒承安也要上班，所以她每天最多只能接触周纪淮两个小时。
时间的指针安安静静地转动，缓慢转到出成绩那天。
文科总分640，温知乐考了606。
很快，京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寄到牡丹胡同里。
温家和舒家知道消息后大喜，约好大人们下班后给她庆祝。
舒承安今天单位忙，说要明天去医院。
温知乐于是留在院儿里陪姥姥，但她心里总想着把通知书给周纪淮看看。
曲惊鸿察觉到她心不在焉，手拍着外孙女愈发粉白的手背：“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温知乐不太好意思：“姥姥，我想去医院。”
曲惊鸿弯弯唇：“去吧。”
已经过了一个半月，周纪淮还没醒，所有人都适应了这一改变。
温知乐拎着一网兜苹果离开胡同坐上公交，在医院门口下车，熟门熟路地走上三楼。
走近病房时，她隐约听见里面有带着哭腔的说话声，似喜极而泣。
小姑娘加快脚步走过去，就见纪笛音在边说话边忍不住哭，周战旗在安慰她。
护士站在病床边，周纪淮依旧闭着眼。
温知乐有点失望，旋即调整好表情进门：“周叔，纪姨，我来啦。”
“我哥今天单位忙过不来，他托我来看看周团长。”
纪笛音立即忍住哭意：“承安也是的，明天再来就是了，还让你跑一趟。”
温知乐嘴角挂着浅笑：“不麻烦的，我在家里也是闲着。”
“纪姨，周团长今天怎么样？”说完，她看向周纪淮。
她如今气色越发得好，脸上也有肉了，亭亭玉立，乌发油亮，身形匀称，伤疤已经淡到几乎看不出。
细弯眉下是一双剪水瞳眸，水汪汪的。
周纪淮向来锐利的双眸里划过满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睁的眼，直到温知乐和他目光对上，才虚弱而熟稔地问：“高考考得怎么样？”
纪笛音一下子把要出口的回答收回去。
温知乐被惊喜砸晕：“哥，你醒啦！”
